皇宫中，今日巡逻的禁卫数量陡增数倍，铁甲铿锵声在官道上回荡，兵刃泛着慑人的寒芒，宫中显得压抑万分。
但那紫宸宫偏殿，却是另一番景象......
“什么？陛下重伤未愈，竟还要选妃？”
“这...这...陛下是真饿了啊！”
“谨言慎行！”
......
窃窃私语如同蚊蚁，在宫墙下嗡嗡作响，大多是惊愕、忧虑，也有少许的鄙夷，种种情绪交织翻腾。
礼部尚书眼前一黑，几欲晕厥，这国体何在？体统何存？
然而，圣意已决，无人敢违。
紫宸宫偏殿，已被临时布置成选妃的场所，没有太多装潢，因为陛下有旨，一切从简。
楚胤端坐在龙榻上，身着一件宽大的明黄色常服，紧蹙的眉峰和略显沉重的呼吸，是内腑震荡造成的。
御医侍立在一旁，愁容满面，每隔一刻便欲言又止，最终只能化为一声声无奈叹息。
云北玲坐在楚胤身旁，有喜有忧，喜的是陛下选妃竟把她也带上，这是何等的宠幸，能坐在龙榻之上，和陛下一起接受以后的姐妹朝拜，说明自己已经遥遥领先。
但她又有些担心，担心今天来的秀女美艳过她，所以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妆容比平时更为明艳。
殿门开启，内务总管何基的声音响起：“秀女入殿觐见！”
第一批秀女，共计二十四人，身着统一的淡粉色宫装，低眉顺目，鱼贯而入。
她们在殿中盈盈拜倒，齐声道：“民女拜见陛下。”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各地不同的口音韵味。
楚胤的目光一扫而过，并未在任何人身上过多停留，看似平静，内心却骇然。
不愧是皇帝选妃，这质量，即使放在前世的选妃，也属顶尖一档。
他微微侧首，靠近云妃，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问道：
“爱妃，可有入眼的？”
温热的气息拂过云妃耳廓，她俏脸微红，没想到陛下竟让她来评选，还这般亲近。
强自镇定，目光投向殿中女子，仔细端详片刻，压低声音：
“陛下，左首第三位，虽瘦弱些，但气质温婉，右首第五位，虽壮硕些，却看着讨喜。”
好你个云北玲，朕让你当参谋，你竟暗藏心思，如此多美人放着不选，瘦的胖的倒是挑的果断。
楚胤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轻轻嗯了一声，顺着云妃所指二人点了一下：
“左首第三位，右首第五位。”
云妃大喜，陛下竟真听了她的建议，殿中其他人也默默点头，深觉误会，这陛下远没有想象中饥渴。
“除了这两位，其他全要了。”
......
全场骇然中，只见楚胤倚在了龙榻之上，手随意一摆：“换一批。”
秀女们依言起身，垂首敛目，恭敬地退到殿侧，心中好奇又忐忑。
她们自然是不知道陛下遇刺的消息，只觉得这位以后要侍奉的陛下看上去有些虚，选那么多，身子受得了吗......
很快，第二批秀女入殿。
楚胤侧向云北玲：“爱妃先选？”
“陛下莫要取笑妾身了。”
二人亲昵的一幕落在秀女眼中，别有一番暧昧与遐思，传言陛下沉迷女色，看着虚弱模样，看来并非空穴来风啊！
一批一批的秀女入殿，楚胤含笑间，每次挥手便能留下了十几位，后宫正在迅速膨胀。
在伤痛与愉悦中，天色渐暗，最后一组秀女入殿。
已有些疲累的楚胤同样是随意扫过，而这一次，目光却停在其中一人身上，久久不能挪开。
云妃如临大敌！
只见中间偏左的位置，一名秀女身量高挑，比周围的秀女高出小半个头。
一身淡粉宫装穿在她身上，非但不显俗艳，反而衬出一种清冷孤绝的气质。乌发如云，仅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挽起，几缕青丝垂落颊边，更添几分疏离。她的面容极美，却毫无表情，如同冰雕玉琢，细长的凤眸微垂，眼波沉静，仿佛殿内外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她的姿态也尤为独特，并非其他秀女的恭敬柔顺，也非刻意造作的媚态，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挺拔与利落。
楚胤虽不习武，却见识颇多，这步履移动间，他便能判断出，此女是练家子。
“她叫什么？”楚胤看向何基，轻指这位高挑女子。
何基赶紧翻看名册：“回陛下，此女名唤凌雪，雁北沧浪郡人士，年方十八。”
“凌雪？倒是形象，上前一步。”
凌雪依言上前，动作流畅自然，无丝毫拖泥带水，微微抬起眼睑，目光平静无波地迎上楚胤的审视。
那眼神里没有寻常秀女的敬畏、讨好或羞怯，只有一片深潭般的沉静。
“可擅歌舞？”
“略通一二。”凌雪的声音也如其人，清冽如冰泉。
“哦？”楚胤来了兴致：“准你献舞一曲，无需拘泥。”
凌雪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言语，她是今天唯一一个才艺展示的。
殿内乐师都快等得睡着了，此刻赶紧振作，丝竹之声悠然响起。
而这凌雪，并未选择柔媚缠绵的宫廷舞步，随着调子，缓缓舒展身体，舞姿干净利落。
裙裾翻飞间，隐隐带起细微的风声，柔时如弱柳扶风，刚处却似利刃破空，腰肢扭转间力量感十足，气息不见丝毫紊乱。
舞动间，那清冷的气质更甚。
“放肆！许你献舞，你这是何舞？”何基呵斥道。
一时间，凌雪停下轻跪在地，殿内鸦雀无声，确实，这凌雪的舞姿看起来更像是在练武。
陛下遇刺不久，怎能受此惊吓，何基赶忙叫停，云北玲好似松了一口气。
楚胤暗道扫兴，瞪了何基一眼，指了指凌雪。
何基会意，高声宣布：“除了她......”
“其他都撤下吧。”楚胤轻声打断，扶着云妃站起身来：
“今晚，就由这凌雪侍寝。”
说罢，和云妃一起离开了偏殿，留下满堂震惊，只有何基一脸苦瓜，完了完了，陛下喜欢这一款，这未来的妃子，我给得罪了啊！
而凌雪，冷俊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