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可有抓到?”
“不...不曾。”
“可有验尸?”
“仵...仵作现场验尸,凶器是匕首,横插于头部,一击毙命。”
王德子声音越说越颤得凶,而楚胤亦然,一主一奴对视一眼,心中翻起惊天海浪。
这和二人所看到的白天时候长公主的伤,如出一辙。
“暗探实力如何。”
“回...回陛下,宫中暗探以七品居多,由于是陛下亲自安排,奴才特地要了位五品大武师。”
楚胤眉头微皱,秒杀五品,那大概率是四品往上才能做到。
天下武夫,分为九品,四品往上,凤毛麟角,即使是皇城之中,四品以上的高手,也极为稀少。
更让人惊悚的是,梦境当中所记载的弑君手法,寒芒裂冕,同样是头部!
同一种手法,一天之内出现三次,这绝非偶然。
“宣长公主来见我。”
“陛...陛下,得知此事,奴才便通知了大将军,第一时间安排禁卫去了长公主府,以作保护,但禁卫去后又折返,说她并不在府中。”
“去赌坊找。”
“可...云京有宵禁,城中赌坊都歇业得早。”
“那就去地下赌坊找。”
“那要不要叫禁卫顺便把这些违规经营的赌坊给端...端了?”
王德子多问了一嘴废话,楚胤却摆摆手道:“不用,你端了长公主以后玩什么?”
王德子其实是知道陛下心思的,只是有些事,君不开口,他一个小太监,不好办事。
但这只是暂时的,等后宫逐渐充实,太监增多,他的身份也就水涨船高,陛下身边的太监,以后就是太监总管,正三品的大官,很多事就能自己做主了。
“王德子!还有一事。”
“奴才在。”
“长公主的安危你们不用太过担心,找到便可,先宣丞相来见朕。”
“奴才这就去办!”
王德子离去,楚胤身后的云北玲已经被动静惊醒,她半倚在后面,脸上还挂着些许泪痕:
“陛下繁忙,奴家无法替陛下分忧,先行告退。”
嘴上说着告退,身子却一动未动,那香肩上的衣物还轻滑而下,漏出一片白皙。
楚胤暗叹高手,脑中浮现梦中那上圆下翘的女人,再看裱里裱气的云北玲,虽是千娇百媚之姿,却总觉得戴着口罩更有韵味......
说着,撕下衣角一端递给云北玲:
“爱妃,遮掩住口鼻。”
云北玲感动万分,陛下叫自己什么?爱妃?
只是......这遮掩住口鼻为何意?
虽不解,但云北玲听话照做了。
表里如一的一夜,她隐约听到陛下叫她什么偶姐姐。
......
紫宸宫,丞相秦继道坐在门外哈欠连天,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瘦,听着屋内传来的悦耳声音暗叹陛下威武。
看着身边垂首站着的王德子,戏弄道:“王公公,老夫年轻时候也如陛下这般英勇善战。”
王德子陪笑,你最阴,你最鳝,现在还不是和我一样,望空流泪......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听到里头消停,王德子才轻声细言道:
“陛下,丞相已在外等候。”
“丞相进来说话。”
秦继道站起身来,轻拍脸颊,晃了晃脑袋,清醒了几分,步履从容地走了进去。来到御前,躬身作揖:
“老臣秦继道,叩见陛下。”
一双细长的眼睛半眯着,倦意全无,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丞相免礼,坐朕身边来。”
秦继道微微颔首,坐到楚胤旁边,王德子搬来茶台放置君臣中间,后又端来一盘烤地瓜,云北玲则为二人煮茶倒茶。
梦的真实性还有待考察,但楚胤要把事情做在前头。
若梦中记载是真,那谁受益最大,谁的嫌疑就最大。
楚胤没有子嗣,也无立后,一旦陨落,这百官之首秦继道想接管皇权,轻而易举。
论权谋,萧震那老匹夫可敌不过眼前这老狐狸。
“丞相觉得这地瓜如何?”
“老臣今日得尝,甚是香甜。”
“这地瓜不仅香甜,而且高产易种,是乃救命之粮,朕曾偶然间听说过一句话,一季红薯半年粮,说的便是这地瓜。”
秦继道双目瞪圆,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这软糯之食,随即站起身来,双手作揖,微微颔首:
“老臣恭喜陛下,国之丰饶,陛下英明。”
不等秦继道坐下,楚胤话锋一转:“朕推迟登基大典,丞相怎么看?”
秦继道不好坐下,只能保持着笑容,马屁似乎拍歪了,那就再拍一次:
“陛下乃九五之尊,所思所想,自有深意。老臣虽愚钝,亦知陛下此举,必是心系社稷。些许流言蜚语,不足为虑,老臣自当尽力安抚百官。”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理解和支持,又主动承担了安抚朝臣的责任,尽显老辣圆滑。
“那丞相以为,朕是为何事如此谨慎呢?”
秦继道眼皮微不可察的一跳,笑容依旧:
“老臣岂敢妄加揣度。不过......”语气带上几分恰到好处的忧虑,继续说道:
“王朝初立,万机待理。战事虽已平定,却难保无狼子蛰伏,各洲需安抚,民心需怀柔,陛下心忧国事,夙夜难寐,老臣感同身受。推迟大典,或可腾出手来,先行处置些许积弊。”
一句话将各种可能的社稷之忧都点了一遍,却对登基事宜只字未提,还将楚胤的举动归结于勤政,即使是楚胤,也难从这位老狐狸身上看出端倪:
“丞相思虑周详,不愧国之柱石,那依丞相之见,这云京之内,何为...朕要先行处置的积弊?”
秦继道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住,陛下这是在说:
这皇宫,不安稳......
他赶忙垂首:“陛下,云京乃天子脚下,禁卫拱卫森严,更有陛下天威震慑,何人敢造次?老臣忝为百官之首,定当督促有司,严查吏治,不负陛下所托。”
这位老狐狸实在狡诈,把最棘手的安全问题直接甩给禁卫,强调京城吏治才是他的职责。
楚胤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追问,秦继道的滑不留手,本就是楚胤让他治理百官的主要原因,身前若没有一个太极推手的宗师,偌大个朝堂,从早到晚都是奏折,哪还有时间去享受其他。
言语间并未嗅到反意,那份置身事外的稳妥,就是这位丞相展示出来的态度。
“丞相老成谋国,朕心甚慰,安抚百官之事,就有劳丞相了。”
“老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