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胤刚才的眼神,让她心头发慌,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凌雪在房间里坐立难安。犹豫片刻,她轻轻推开房门,追了出去。
然而庭院空旷,夜色深沉,哪里还有楚胤的身影?
院中偏房倒是燃起了烛光,她轻步靠近,看到楚胤躺在了偏房床榻上盖上了被褥。
凌雪站在门口,心头五味杂陈,陛下为何不愿与她同处一室?
一时间,委屈、酸涩、迷茫全都涌上心头。
若是云北玲,此刻已经脱成表表,以画本之术重拾帝心,但凌雪却不会,她没有进去打扰,悄悄关上门,退了出去。
就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一道纤细黑影从偏房的屋顶一闪而过,悄无声息地掠向县衙围墙之外!
凌雪身为六品武夫,感知远超常人。虽沉浸在情绪中,但那微弱的破空声和一闪即逝的阴冷气息还是被她瞬间捕捉!
没有丝毫犹豫,脚下一点,身影如离弦之箭,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疾追而去!
......
翌日清晨......
伺候楚胤侍沐的是王德子。
“凌妃呢?”楚胤问道。
“回陛下,凌妃娘娘的房门还未打开。”
楚胤的心猛地一沉,起身向凌雪的房间走去。
敲门,无人回应。
开门,空无一人,就连床榻上的被褥都还未整理。
凌雪走了?因为自己昨晚的冷漠吗?
算了,走了也好,此行本就危险,如果她是个潜伏在楚胤身边的骗子,楚胤少一分危险,如果她不是,那她少一分危险。
“叫所有人集合。”
县衙大厅中,除了凌雪外,其他人依次到齐。
鲁尚坤打着哈欠走出来:“咦?那打我的小冰山呢?”
“不必等她了。”楚胤的声音冰冷:
“晨伍长,你再挑选两名精锐随行替代凌雪的位置。”
晨龙领命,很快便找来了两名身材魁梧、眼神锐利的精悍兵士。
小白也飞至楚胤的肩头,八人一雕的队伍集结完毕:
楚胤:队伍的核心,负责整个行动的部署和调整。
楚安安:异士,战斗力极强,有过浓雾内的作战经验,在队伍最前方,负责领路。
鲁尚坤:异士,拥有用毒和阻断毒素的能力,在队伍中间,负责隔绝毒素。
小白:神兽,拥有堪比3品的实力,主要负责保护楚胤。
柳砚和文峰:墨客,拥有远程打击能力,并且负责离开时的开门任务。
晨龙:军中将领,九品武夫,熟悉路况,负责带路。
还有两位将士跟随,负责殿后。
“各位,此行的目的是要弄清楚这浓雾之中的秘密。”
“所以,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那吞天雾的源头:聚仙酒楼。”
“所有人,整个行动中若非特殊情况,必须要保持队形......”
“陛下——”
话音未落,周文、陈明德带着周边县城一众官员仓惶涌入,扑通跪倒一片。
“陛下!”陈明德须发微颤,声音带着恳求与决绝:
“臣等斗胆死谏!您乃万乘之躯,岂可进入此般凶地?纵使陛下责罚,臣等也绝不能让陛下以身犯险!”
“朕此行只是出谋划策而已,众爱卿无需多言。”
楚胤随意摆了摆手,却见众官不起,陈明德仍旧苦苦哀求:
“陛下,臣知道,您的谋略冠绝当世,您不是武夫,也非异士,成名之计却数不胜数,您借东风,草船借箭,借刀杀人......”
楚胤一脸尴尬,我虽是抄袭,但你拍马屁能换点别的词吗,怎么都是借?
“陛下,您虽善军法,但此次不是行军打仗,您不能冒此风险啊。”
众官齐呼:“陛下三思。”
楚胤目光掠过跪伏的众官,唇角微扬,却无笑意:“诸位可是疑惑,朕为何非要入这龙潭虎穴?”
他走到众臣中间,目光如炬,扫视众人:“也罢,告诉你们也无妨。”
“朕登基之期一再拖延,众爱卿可知缘由?”楚胤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入耳:
“因有人以命相胁!告之朕,登上大宝之日,便是朕命陨之时!”
厅内一片死寂,空气仿佛凝固。
不少官员脸色煞白,身体微颤。此等秘辛,岂是他们该听的?陛下,臣等想告退啊。
但楚胤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似想让更多人听见一般:
“与朕昔日浴血开疆的武夫好友,四品之上,在朕登基之前,皆被困于云京之外,动弹不得。”
“困住他们的,正是这东海之雾。”
众人骇然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这雾竟不止是东海有。
“此雾,因朕而聚,这局,为朕而设!为设此局,困了诸多好汉,又淹没了整个东海,朕不能坐视不管。”
楚胤朝着无人之处冷哼一声:“此局既定,那朕入局便是。”
“陛下!”陈明德悲声再劝,“纵有千般缘由,陛下若有闪失,这万里江山……”
楚胤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沉静,重逾千钧:
“朕名楚胤,字山河!大胤之‘胤’,大胤之‘山河’,这欺天蔽日的邪雾,夺我东海,噬我子民,朕,不答应。”
“大胤山河,寸土不让。”
说罢,一声雕唳响起,震开了跪挡在楚胤身前的官员。
楚胤从中穿过,肩上一雕,身后七人。
“出发,进雾。”
......
皇宫,永寿宫。
案前堆放了如山的奏折,云北玲快速的批阅。
起初,她很多奏折是无法处理,只能粗略分类,事微者驳还,情急者便依丞相朱允之附议而行。
这十多个昼夜,她不断翻阅律法,研读楚胤批过的旧档纪要。
如今,也算是摸清了朝堂奏报的脉络要点,加上自身本就天赋异禀,许多事件在她看起来已然是条理初现,许多决断已无需仰仗他人。
那个机灵的太监依旧在,他本着少吃、少拉、少说、少做的机灵劲,硬是在床上躺了十天之久。
此时,云北玲正批阅完了今日奏折,伸了个懒腰,忽然门外传来了宫女的声音:
“娘娘,丞相和大将军,求见陛下。”
“陛下圣体倦怠,不见。”
殿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了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嗓音:
“娘娘,东海那边传来消息,陛下不听劝告,势要进诡雾,老臣疑惑,陛下若在东海,这永寿宫的又是哪位?”
床榻上的太监瞬间抖得厉害,云北玲却丝毫不慌,冷笑一声,从手中珠串上取下一个楚胤留下的红色小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