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骤然亮起的瞬间，明军阵型出现变化。
黑洞洞的火铳从藤牌间隙冒出来，对准前方的闯军骑兵。
郑四维瞳孔猛地收缩，还没来得及下令……
砰！砰！砰！
密集的铅弹喷射而出，冲在最前面的闯军骑兵立刻人仰马翻！
“有埋伏，撤！快撤回去！”
郑四维头皮发麻，勒住惊马大吼，
众骑兵慌忙调转马头，想从来路退出去。
轰！轰！轰！
城门处，巨大的轰鸣声响起。
郑四维听到炮声的同时，下意识大喊道：“是火炮，快隐蔽！”
轰隆！轰隆……
远处传来开花弹爆炸的声音，脚下的土地都在颤抖。
明军火炮的目标并不是郑四维的骑兵，而是城外继续冲锋的闯军主力。这些闯军还在冲锋，被炸的猝不及防，人仰马翻，攻势顿时停滞下来。
哈桑等人见状，顿时急了，喊道：“三爷，怎么办？”
呼啦啦一阵声响，门洞附近冲出大量明军，将那些回纥人围了起来。
张三来不及跟他们废话，直接下令：“全都拿下！”
哈桑终于明白，自己被人耍了，怒道：“我跟你们拼了！”
可是，他们刚准备反抗，已经被长矛顶在身前，如果往前冲，就是一个透明窟窿。
不出意外，哈桑等十几人纷纷扔掉手中的刀，跪地乞降。
张三压根没有正眼瞧他们，大声指挥道：“把人带走！关城门！”
明军分出一队人将回纥人押走，剩下的合力去推城门。
“跟我冲，别让他们关门！”
郑四维目眦欲裂，挥刀想带人冲过去阻止。
砰！砰！砰！
明军根本没给他们机会，又是一阵密集的铳响！
闯军骑兵再次折损数十人，郑四维的战马也被击中，摔倒在地。
他狼狈地爬起来，看到城门已经关上了大半，最后一点缝隙也在迅速消失，沉重的门栓被士兵们奋力抬起，重重地卡进门槽！
咣当！
城门彻底合拢，郑四维心都凉了。
如此一来，岂不成了关门打狗之势！
“冲！冲出去！夺回城门！”
郑四维绝望地嘶吼，带着残余骑兵疯狂地冲击城门。
但狭窄的城门洞内，骑兵根本无法展开冲锋。拒马桩像獠牙一样阻挡着他们，后面是严阵以待的藤牌手和长矛兵。更要命的是，火铳手分成了几排，轮流上前，在拒马和盾牌的掩护下，冷静地装弹、瞄准、射击。
砰！砰！砰！
明军藤牌手往前挪动十步，然后火铳手齐射。
如此往复，郑四维和残余骑兵被挤在城门口的狭窄地带，他们咬着牙左冲右突，试图寻找突破口，但是全都是徒劳。
明军阵型不变，依然是藤牌手顶在前，火铳手跟在后。
郑四维搭弓射箭，箭矢如流星般飞出去，然后钉在对面的藤牌上。
他气得把长弓丢在地上，举起大刀，冲杀过去！
这场战斗持续到天亮，彰义门前飘着浓厚的血腥味。
闯军这边还能站着的骑兵已经寥寥无几，地上躺满了人和马的尸体，血水浸透了地面。剩下的几个也都伤痕累累，靠着城墙或尸体勉强支撑，大口喘着粗气，眼神涣散，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郑四维自己也是浑身浴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他用刀撑地，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充满不甘，死死盯着前方的明军。
就在此时，前排的藤牌手向两边分开，一个人影从中走了出来。
郑四维看到此人，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刘宗敏，你这个叛徒！”
刘宗敏缓缓上前，用居高临下的眼光看着他，说道：“念在你我昔日同僚一场，我给你条活路，放下刀，投降吧，我保你性命。”
“我呸！”
郑四维猛地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嘶吼道：“狗贼，我杀了你！”
刘宗敏冷冷道：“自寻死路，那就成全了你！”
前排的藤牌手立刻合拢，密集的长矛从盾牌缝隙中猛地刺出，郑四维挥刀格开两支长矛，但更多的矛尖从四面八方捅来。
他奋力劈砍，然而气力已竭，刀锋卷刃，动作也慢了下来。
噗嗤！噗嗤！
十几支长矛几乎同时刺穿了他的甲胄，深深刺入身体。
郑四维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大刀掉落在地，他低头看着穿透胸腹的长矛，鲜血喷涌而出。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只有血沫涌出。
紧接着重重摔倒在地，身体抽搐一下，便再也没了动静。
刘宗敏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郑四维的尸体，随即移开目光，吩咐道：“打扫战场，血迹清理掉，城门洞清理干净，重新布置拒马。”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开始搬运尸体，冲刷地面。
刘宗敏不再停留，踩着遍地的尸身和鲜血，大步登上城墙。
城头上同样遍布战斗的痕迹，王五看到刘宗敏，立刻小跑过来，抱拳禀报：“禀殿下，刘芳亮部连续发动了三次猛攻，全都被打退了！”
刘宗敏点了点头，看向城下，到处都是闯军丢下的尸体，一片狼藉。
铛！铛！铛！
就在这时，远方突然传出一阵清晰而急促的鸣金声。
城下原本还在试图集结的闯军士卒，听到这撤退的信号，如蒙大赦，如退潮般开始混乱地向后撤退。
王五看着城下溃退的敌军，兴奋地喊道：“退了！他们退了！”
刘宗敏站在城头，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闯军，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意。
昨晚的战斗极为重要，打退了刘芳亮，自己这个西北王的地位就不再是一纸承诺，而是实打实的大明藩王！
不过话说回来，崇祯设计的这招请君入瓮，还真的是妙啊！
用那些回纥人当作诱饵，将计就计，诱敌深入，关门打狗，一气呵成，连郑四维这样的悍将都栽了。
若将刘芳亮换成自己，怕是也会中招。
没想到紫禁城那位竟然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
可是，崇祯若真有这般军事才能，为啥被人打到了家门口呢？
这个问题真的很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