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你被发配沧州,我便搬回了父亲家中。”林娘子咬住下唇,说道:
“可高衙内他……根本没打算放过我!”
说到此处,林娘子的声音已然有些发颤。
“他日日上门骚扰,言辞轻薄,污秽不堪。”
“我以死相逼,他仍不肯放过……”
“不管白天黑夜,他都派恶奴时刻守在门前,说什么,要‘等我想通’……”
“唔啊啊啊啊,不要拦着洒家。
今日,洒家非要取了这腌臜泼才的狗命!”
还不等林冲发作,在一边旁听的鲁智深,便已然坐不住了。
他猛地跳了起来,就要冲出去一拳打爆高衙内的狗头。
“冷静,鲁大师你冷静!”肖虎驱动虎躯,果断扑向鲁智深。
他堪堪一只老虎,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心道:
“可一定要把这个莽和尚按住,否则要误了大事。”
“我都没想到,你们能想办法联系到我。”
林娘子没顾旁边肖虎与鲁智深的打斗,继续说着:
“前些日子我得知董超、薛霸二人回来,说是你不堪辛苦,死在了发配的路上,吓得我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只能整日以泪洗面……”
“我本想亲自追出去寻你下落,若是见到你的尸体,便一起随你去了……呜呜……”
说道此处,林娘子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娇躯一软,便扑进豹子林冲的怀里,痛哭了起来。
“娘子莫怕……没事没事,都过去了……”
豹子林冲俯身,温柔地安抚着自己的娘子。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有我在,一定会护你周全。”
“今日过来,便是要接你脱离这龙潭虎穴的。”
“待到今晚的节目拉下帷幕,你便跟我一起远走高飞。”
“嘻嘻。”有了林冲的安慰,林娘子高兴地笑了起来,但转瞬有忧虑地说道:
“奈何高太尉的眼线布满全城!”林娘子摇头,发间的银簪随之轻晃。
“前些日父亲派了人出去寻你,人都还没出城,就被高衙内的爪牙打断腿……”
“这殿帅府远比家里的守备还要森严,而你现在又是这个样子,咱们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咿呀呀呀——”外面,戏台之上。
“尔等刚愎自用、贪功冒进,致使痛失街亭,参军马谡,你可知罪?!”
演绎到了《诸葛亮挥泪斩马谡》的剧目。
舞台上,皂旗翻飞如墨云翻涌。
正中,身着八卦衣的“诸葛亮”喉结滚动再三,才哑声开口:
“幼常……你我师徒情谊深厚,奈何……”
看到恩施跟也,被绑在地的“马谡”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
“罪将知错,原丞相留罪将一命,戴罪立功。”
那台上的“诸葛亮”神色犹豫,却还是咬了咬牙。
忽听得一声,裂帛似的唱腔划破凝滞的空气:
“军法如山难容赦——”
“丞相饶命,饶命啊!”
“诸葛亮”猛地掷出令箭,冰冷地跌落在地面。
与此同时。
台下。
是高俅,在逢迎着自己那颠倒黑白、谎报军功的上司,童贯。
“恭喜童大人,贺喜童大人。”
“此番西征西夏,决胜千里,威震敌胆!”
“听闻您凯旋的捷报,是圣上亲自签的朱批——‘童太师功高盖世,威震西夏。赏!’
“这才让咱给您精心筹备这庆功的贺宴。”
“此战大捷,全赖陛下英明神武,恩泽广被三军,将士们方能奋勇向前。”
童贯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应酬着说道:
“童某不过是秉承圣意,略尽微薄之力,何敢居功。”
“大人有决胜千里之能,尚且如此谦虚,下官钦佩至极。”
说着,高俅便端起了酒杯,敬向了童贯。
“日后还望童大人多多提携,末将愿为大人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不敢当,不敢当。”
……
就在他二人推杯换盏、互相寒暄之际。
殿帅府的阴影处。
高俅府上的亲随富安,正弓着腰,将一大箱、一大箱的金银财宝,搬上童贯的马车。
“哐当——”偶有不慎的时候,箱盖被撞开了一角。
一瞬间,羊脂玉镯的莹润光泽、金叶子的灿灿光芒倾泻而出。
“你们这帮蠢货,小心着一点!”童贯府上的管事,愤怒地责骂道。
后台,戏房之内。
林娘子不觉得此刻化作豹子的林冲,有能力接自己出去。
“娘子放心,就算拼了我这条性命,今日也一定会带你出去。”
林冲一脸坚定地看着望着自己的妻子。
“抱歉,我打断一下。”肖虎在一边,实在看不过眼儿了。
“林冲兄弟,你的性命早就已经没了,你还拿个屁赌啊。”
“……”
场子一下变冷了,冰凉冰凉的那种。
“你去死!”
“揍他。”
这次是林冲跟着鲁大师一起,一拥而上,开始收拾这只不识情趣的萧楚南。
就连林娘子,也弹了肖虎一个脑瓜崩,加入了进来。
“住手!老子吃了你们啊。”肖虎发出了一声“嗷呜——”的虎啸。
众人知趣的停了下来。
“不就是逃出殿帅府么,很容易啊。”肖虎淡定地说着。
“怎么个容易?”林冲问道:
“现在殿帅府内外,守备森严,他们出入的人员和物品,都查得这么紧,只怕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对啊,咱们这边,又是女人,又是动物的,过得去关卡?”
鲁智深附和。
“就和来得时候一样嘛,咱们两个再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呗。”
“咱们可是动物魔术团,我夫人又不是动物,怎么跟咱们一起?”
“也有办法,那就需要委屈一下林夫人了,只需对高衙内虚以委蛇……”肖虎试探性地说到。
“不行!”林夫人果断回绝,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
“那就鲁大师听我的话,收一收自己这火爆的脾气……”肖虎再次提议。
“收不了!”鲁大师将手中的水磨禅杖“咣当——”一声砸到了地上。
“总之,此次行动,咱们必须低调。
这里可是东都,哪怕是出了这殿帅府,依旧是守备森严。”
豹子林冲哪怕已经死过一次,内心依旧还是觉得要隐忍低调。
低调?
肖虎心道:“那也太不符合我的风格了!”
不过,现在的局面是:
密不透风的岗哨;脾气暴躁的和尚;宁折不弯的林娘子;一味忍让的林教头……
这尼玛想要在高太尉的严密监控之下逃出去……
有点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