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瓦罐寺。
王小莲,踏到了进入赤松林的山路之上。
今天,她要到瓦罐寺中进香。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瓦罐寺。
小时候,她的爸爸王有金,时常会带她来这里。
那时候,她还下过山间的小溪抓鱼——
“噗通——”
儿时的王小莲,赤着脚丫跳下了溪水,她想凑过去看看,自己父亲王有金,新采到的莲蓬。
“哎呦,慢着点。”王有金担心地叮嘱道。
她却只是不管不顾地跑过去,抢走了父亲手中的莲蓬,莲子清甜的香气混着蝉鸣。
“嘻嘻嘻——”她咯咯笑着躲过溅到裙角的水珠,却被父亲一把抱起,举过头顶转起圈圈。
“让你再调皮,让你再调皮。”
“哈哈哈哈——”
“叮铃铃——”
王小莲发间的银铃,随着她的笑声,叮咚作响。
瓦罐寺里的住持,常说她们王家是大善人。
逢年过节送来的供品,总能分给村里半条街的孩子。
那是她的童年,无忧无虑。
……
“哎呦!”山路间茂密的枝条,刮破了她左踝的脚腕。
“疼疼疼……”
足间,渗出的一抹红色血丝,将她拉回了现实,继续向山上赶去。
而同一时间,以瓦罐寺为目的地,向赤松林进发的人,并不止王小莲一个。
我们的鲁大师,也在赶来的路上,只不过,离得还有点远。
尴尬的是,他将身上的盘缠,都慷慨地给了林冲夫妇二人。
“你带着家眷,路上自然需要更多的银钱。”
“放心,大和尚可以边走边化缘,饿不着!”
“咕噜噜——”尴尬的是,他现在,就有些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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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面,二龙山这边。
“你这俏婆娘,细皮嫩肉的,挨不得打,赶紧跟咱回去,让哥哥们用嘴疼你!”
“金眼虎”邓龙的爪牙们,满口的污言秽语,数十人一股脑地,从山寨里杀了出来。
犹如饿虎扑食般,冲向了山下的美妇人。
那马上的汉子,猛然旋身,将自己夫人拽至马腹一侧,背后长枪如蛟龙出渊。
“铮——”
枪尖精准点在第一骑的钢叉之上。
火星迸射间,那人借力腾空,长枪横扫斩断第二骑的缰绳。
“哎呀——”落马的喽啰惨叫着被马群踏过。
与此同时,第三骑却趁机从侧翼突袭,弯刀直劈那汉子脖颈。
他不慌不忙收枪回刺,枪缨缠住刀刃猛然一扯!
“唉,唉,唉,哎呦——”
那骑手竟被生生拽下马来,摔在地上抽搐不止。
红缨翻飞如血,汉子以一敌众,却越战越勇,枪杆横扫处,直杀得对方人仰马翻。
“撤!快撤!”
仅剩的几个喽啰,总算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他们调转马头,发了疯一样地向山寨跑了回去。
“哪里跑?!”
“呜嗷——”
那汉子怒吼一声,红缨枪往马侧一磕,驱马紧追了过去。
他伏在马背上长枪直刺,枪尖拉出银亮的弧线,眼看就要刺穿最后那骑的后心。
“嗖——”
“嗖——”
“嗖——”
忽听得关楼上弓弦震响,三支毒箭带着哨音,破空而来,直指他面门。
“不好!”
汉子猛扯缰绳,战马人立而起。
三支毒箭,擦着马的前蹄,钉入侧边的巨石之上。
“暗箭伤人,好不要脸!”汉子身后的美妇人,嗔怒道。
话音未落,那二龙山寨的大门便“轰隆——”一声,紧紧地关闭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数百斤重的滚石,裹着硝烟从城头砸下。
汉子勉强挥枪格挡一记,碎石迸溅间,竟又见圆木如巨蟒般凌空砸来。
他咬牙策马后退,枪杆在圆木上崩出裂纹,震得他虎口生疼。
“有本事就冲上来,老子的滚石、擂木管够!”
是“金眼虎”邓龙,站在城楼上嚣张地叫嚣着。
“不行,自己这一人一骑的,想要强攻上去,确实困难。”
那汉子心中想道:
“况且,今日还有夫人在,安全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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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冈,酒店。
“吁——”一声马嘶,打破喧闹。
三匹高头大马停在酒馆前,马鞍上驮着鼓鼓囊囊的皮箱。
马上的汉子们头戴毡帽,外袍上还沾着赶路的尘土。
“店家!可有地方歇脚?”
为首的络腮胡跳下马,腰间长刀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话音未落,又有七八人从山道转角处冒了出来。
扛着扁担的脚夫们,肩膀被压得通红。
领头的老者擦着汗直嚷嚷:
“快!快给俺们腾两张桌子,饿死咧!”
“有地儿!都有地儿!”店小二出来迎客。
看着众多旅客抬着大包小裹的光临,老汉笑得眼睛眯都成了一道缝。
“诸位客官想要吃些什么?”
“吃什么不重要,赶紧给咱好肉好菜的伺候着!”
“哎呦,客官,你可别光吃肉吃菜啊,咱们这的酒水,可以一绝。”
“我们自带的烧刀子,用不着喝你们这小村小巷的酒,劲儿小!”
“您别看咱店里的酒,只是村里头酿的。”
“但那滋味,也是别具一格,绝对不比那些知名的老酒差!”
“如此……也好,甭管是啥,尽管给爷们儿们几个上来便是。”
“好勒!”那老汉点头,而后扯着嗓子朝后厨喊道:
“再加两屉包子!二斤牛肉,再来几坛子‘透瓶香’,让客官们尝尝咱们这儿的酒水,后厨的,手脚都麻利着些!”
“妥嘞,这就来!”
一旁,坐着的是肖虎和陈丽卿父女。
几人正饮着老板娘刚刚沏好的枣茶。
陈丽卿捏着白铜茶勺,拨弄着茶杯里的红枣,却没有动口。
她总觉得,喝这些个茶水,嘴里实在是没什么滋味。
“小二,给我们这桌也来几坛,你说的那好酒!”
思索了一瞬,陈丽卿爽朗地开口,向店小二讨要了酒水。
“得嘞,这桌客官也要‘透瓶香’!”小二应道。
“丽卿,你个丫头,又馋酒了?”父亲陈希真劝道。
“咱们还要赶路,吃酒恐怕误事。”
陈丽卿吐了吐舌头,俏皮地说道:
“没事儿的,爹爹,这里离刘广叔叔家,已然不远。”
“况且咱们今晚,不是投宿在此么。”
“哈哈哈,也是也是,那今儿个为父,便陪你这丫头,喝个尽兴。”
“十里香肉包子来喽——”伙计从后厨端出了菜肴。
“好香啊!”
“是啊,是啊。”
桌前,两屉雪白的包子刚刚揭笼,便溢出了满屋的香气。
只见那包子薄皮大馅,褶子间还渗着油星,隐约能看见肉馅儿的红。
“呃——”
与旁人不同的是,肖虎嗅到的,却是一股与他人不一样的气息。
“难道是因为我是老虎的原因,嗅觉与人类有所不同?”
陈丽卿拿过一个肉包,刚要一大口咬上去。
“喵呜——”肖虎猛地从她的怀中铺了出来。
“哎呦!坏猫咪,你要干嘛?”陈丽卿嗔道。
肖虎也没多做解释,直接掰开了包子,想要一看究竟。
“咦?”陈丽卿似乎看出了一些古怪。
“爹爹你看,这包子里面……怎么会有一根毛发?”
“包子里面有头发,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吧。”陈希真不以为然。
“但这根毛,是卷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