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松一听,蹙眉不已,朝着上官云审视一番。
“你这贼逆。”
“先前一字不言,拒不开口。”
“现在又编造些谎言来骗世子殿下。”
“当真是找死。”
说着,陆松便要人再给上官云上上手段。
这时。
只见朱厚熜抬手,示意陆松不用动手。
他看向那披头散发,浑身血迹斑斑的上官云。
片刻不言。
只是一味看着那上官云。
这让上官云心里更是发毛,心里是越发没底,脑海之中思绪乱飞。
他来到安陆不过几日,骤然间被锦衣卫抓捕。
在这地窖之中,虽然受了刑罚,但也让他头脑愈发的清晰。
知晓锦衣卫不过是受人指使。
而真正能主事之人,应该是在马宅之中露脸的那位少年世子。
龙虎山的牛鼻子,锦衣卫的爪牙。
都以那少年世子为尊,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而且,也是那位少年世子,让锦衣卫将他关押在此处。
搞清楚了这些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想要活命的关键,就在这位少年世子的身上。
上官云本以为扛过了锦衣卫的刑罚。
在这真正能主事的少年世子面前讨个饶,便能活命。
毕竟。
这世子年少,总归要比锦衣卫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要好哄的多。
不曾想。
这位少年世子一双眼眸,深邃无比,让他一时间也是完全没了底气。
“任我行现在在什么地方?”
朱厚熜突然开口。
上官云脱口而出。
“嵩山。”
朱厚熜又道:“他去嵩山做什么?”
上官云道:“五岳剑派于嵩山胜观峰会盟,任教主……不对……是任我行,欲灭五岳剑派的威风。”
“要拿五岳盟主左冷禅祭旗。”
朱厚熜继续问道:“日月神教现任光明左、右使是谁?”
上官云对答如流。
“光明左使是东方柏,右使是向问天。”
朱厚熜面无表情,深深的看了上官云两眼。
随即与陆松吩咐一声。
“关起来,别弄死。”
陆松领命。
上官云又被吊入地窖之中。
朱厚熜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上官云的呼喊声。
“殿下!”
“世子殿下!”
“我说的句句都是真的啊!”
“还望世子殿下明察。”
“我不是宁王同党……”
“白莲圣女才是啊……”
“神教……”
陆松追随朱厚熜走出庭院,朝着朱厚熜询问道:“殿下。”
“这人,就一直关在府中吗?”
朱厚熜一边走一边说道:“上官云是不是宁王一党,这事儿,还需要仔细查一查。”
“顺着他说的线索,去查一查安陆最近,是否有那白莲圣女的行踪。”
“不要走漏风声。”
陆松闻言,抱拳而退。
“是,殿下!”
王佐跟在朱厚熜身后,亦步亦趋。
朱厚熜脑海之中,思绪万千。
上官云的话,定然是有真有假。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大概从上官云已经确定了眼下离笑傲江湖真正开始林家灭门,尚有数年时间。
东方不败尚且还是光明左使。
任我行还未曾被圈禁在西湖。
想到这里。
朱厚熜心中,已经有了谋划。
江湖,江湖。
若困在这安陆一隅之地,如何能见得江湖之广。
……
翌日,清晨。
兴王府寝宫。
朱厚熜正在给母妃蒋氏请安。
朱厚熜的母妃蒋氏是燕京中兵马指挥使蒋斅的女儿。
弘治五年,孝宗朱祐樘将母妃蒋氏御赐给他父王朱祐杬当王妃,并为二人主持了大婚。
弘治七年,夫妇二人就藩湖广安陆州。
夫妇二人育有二子三女。
长子朱厚熙出生五日即殇。
次子便是朱厚熜。
长女早夭,次女永福郡主和永淳县主,现下一个十三岁,一个八岁。
朱厚熜的父王过世之后,府中一切事务,都以朱厚熜的意见为主。
蒋氏倒是十分放心朱厚熜,只因为朱厚熜从小聪慧异常。
前几年对府中事务,更是早就上手。
再加上有王府长史袁宗皋从旁协助。
蒋氏倒也乐得清闲。
“阿母今日的精神头,看起来还不错。”
朱厚熜与蒋氏行礼之后,略显轻松的说道。
蒋氏还在伏案书写。
她今年四十有二,虽然还是穿着素服,但气色看起来还是颇为不错。
平日里,她也喜欢写些东西,而且,还写出了十来篇【女训】,是个知书达理,颇有巧思的贤妻良母。
听到朱厚熜的话音,抬头说道:“我儿今日怎的有空来给我请安了。”
“府中的事务,都安排妥当了?”
朱厚熜道:“阿母放心,府中事务,难不倒我。”
“况且,还有袁长史协助,一切都已经恢复如旧。”
蒋氏道:“我儿近日看起来消瘦了许多。”
朱厚熜心中感叹,有人挂念,真是一件幸运的事。
“阿母放心,我会照顾好自个儿。”
“今日我来,还是有一件事,要与阿母通禀一声。”
蒋氏道:“府中事务,你做主便是。”
朱厚熜道:“儿打算为父王祈愿,闭门坐关,吃素念斋几个月。”
蒋氏一听,放下手中毛笔,看了看朱厚熜,微微一叹。
“我儿有心了。”
“既是你一片孝心,阿母也不拦你。”
“你安排便是。”
“只是,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朱厚熜点头,又与母妃蒋氏寒暄几句,方才退了出去。
……
夜半时分。
月明星稀。
兴王府后院小门。
换了一副便服的朱厚熜,与老道邵元节、王佐出门而去,没入了那黑漆漆的夜色之中。
……
三日后。
汉江水上。
一艘乌篷船,正在顺江而下。
那乌篷船头,只见一个白发老道,正在拿着酒葫芦饮酒。
喝了两口之后,还不忘递给一旁的锦衣少年。
“公子,喝两口暖暖身子。”
“这早起的江上水雾大的很,当心寒气入体。”
锦衣少年自然不是旁人,正是朱厚熜。
白发老道便是邵元节,划船的却是王佐。
朱厚熜接过酒葫芦,猛灌了两口。
一股辛辣之意,顿时涌入喉舌之中。
此入江湖,他自然是担着些许风险,但他也是做了万全准备。
他也有不得不入江湖的理由,若是按照历史轨迹。
宁王之乱后,他那堂兄朱厚照落水以后没一年就会不明不白的死了。
来日,他若登基,必要与文官势力争权,不然便是儿皇帝。
历史上,身为嘉靖皇帝的原身在经历大礼议之后,才堪堪掌权,但那首辅也是换了一个又一个。
而且,他的儿子太子,是亲自教一个死一个,立一个死一个,直到原身选择二龙不相见,没有立裕王为太子,让高拱去做裕王的老师,这事儿才停住。
而且,原身在南巡之时,居然差点被火烧死。
那火是透着邪门,他睡到哪里就烧到哪里,若非陆炳奋力相救,原身也得落个易溶于火的下场。
这种种诡异,才是他心中最大的不安!
重活一世,他可不想死于非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既然知晓这是武侠世界,那就必然不能将性命托付于他人之手。
而且,他也想亲自踏足这江湖,看看这大明天下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短短几日。
朱厚熜已经与邵元节相熟。
邵元节本就放浪形骸于江湖之间许久。
再加上如今朱厚熜微服入江湖,不拘泥于礼节。
所以,二人相处,倒是十分随意。
“公子,前方便是汉口镇了,在汉口镇,咱们换个船,便到武昌府。”
“只是宁王乱兵一起,叛军接连袭下南康、九江,不知眼下武昌府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邵元节话音刚刚落下。
只听得那边烟雾缭绕的江水之上,忽然有一道长啸之声传来,好似猿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