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战斗结束,他抱起自己,撑开伞走向奥丁镇的路上……那白色似乎就在她不知不觉中褪去了?或者说……收束了?
“原来……当他拔刀时,才会变成那样……”圣采儿在心中恍然,指尖无意识地在扶手上划动,“力量释放,白发血泪……力量收敛,便恢复如常……”
这怪异而强大的现象,让她对眼前这位救命恩人的能力越发感到好奇。
那抹红色刀光下,数十魔狼瞬间化为虚无的景象,是她有生以来见过最强悍也最诡异的力量!
不像骑士,不像战士,更不像刺客。
很快,圣采儿也没有多想,只是看着他恢复成紫色的柔发,她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那白色长发拂过她脸颊时的冰冷触感——带着一种温柔的、却又奇异的纯粹感。
总的来说,圣采儿心中充满了对林泉的感激。
在她看来,这短短不过一段时间的接触里:
他救了她——从必死的魔狼爪下,以一种震撼的方式,又一路抱着她——穿过冰冷的雨幕,来到安全的避所,动作轻柔而稳固。
他还……美丽?不,现在应该说是帅气了!恢复紫发的他,面容依旧精致得不像凡人,但那份超越性别的空灵中,更添了几分属于男性的清俊轮廓。
杀伐果断——面对威胁,没有丝毫犹豫,出手即是毁灭!
圣采儿只感觉眼前这位神秘的哥哥,简直是集所有优点于一身!是她灰暗生命里骤然降临的光芒。
就在这时,林泉办好了手续,拿着一把黄铜钥匙走了回来。
他停在圣采儿面前,微微俯身,那双深邃的、此刻已不再流淌血泪的眼眸平静地看着她:“房间在二楼。能走吗?还是……”他伸出手,示意可以继续抱她。
圣采儿连忙摇头,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
她不想显得太过柔弱,尤其是在他面前。
她扶着椅背,忍着腿上的剧痛,努力想要站起来:“我……我可以试试……”
林泉没有勉强,只是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手臂,给予她支撑的力量。
圣采儿借着他的力量站直,仰起小脸,眼眸无比认真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林泉。
这一刻,她决定正式表达她的谢意,也想知道他的名字。
“哥哥,”她的声音依旧无声,但口型清晰无比,眼神真挚而充满感激,“谢谢你救了我。”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鼓起更大的勇气,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胸口,然后指向林泉,用口型继续道:
“我叫圣采儿。”
然后,她的眼神带着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紧紧盯着林泉:
“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林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那张小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跳跃着一种他几乎要遗忘的东西——希冀。
如此简单的一个问题,一个关于身份、关于存在的最基本符号,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那长久以来死寂无波的心湖里,荡开了一圈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
名字?
他微微一怔,思绪仿佛被这简单的两个字拉扯进了更幽深的虚无。
自己是什么?一个行走在毁灭边缘的“自灭者”,命运的轨迹早已指向那深不见底的虚无深渊。
就在不久前,他甚至还在那片彻底的、吞噬一切的虚无中挣扎沉浮,刚刚才勉强抓住了“自我存在”这根脆弱的稻草。
他的样貌、他的过往,甚至他握刀的“此刻”,都如同刀锋归入鞘中的刹那,注定要消散,不留痕迹。
名字?一个证明他存在过的锚点?一个将他短暂钉在这个世界上的标记?
其实,对他而言,这确实是一个太过奢侈、也太过无谓的东西。
存在的痕迹终将湮灭,名字又能留下什么?不过是徒增一个被遗忘的符号罢了。
一声几乎听不见的轻叹逸出唇间。
林泉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那只稳稳托着她虚弱手臂的手掌,下意识地微微收紧了力道,仿佛要通过这真实的触感,确认眼前这个执拗追问名字的少女并非幻影。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只有夜风穿过破败窗棂的低吟。
片刻之后,一个名字才从他的口中清晰而平静地吐出,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感:
“林泉。”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黑暗,投向更遥远的虚无,
“虽然……它本身并不重要。”
“但如果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人,记得我做过怎样的事,记得我挥刀的姿态……”他的声音低沉清晰,“那么,在此刻之后,对于你而言,我便是林泉。”
说完,他不再停留,也不再看少女的反应,只是稳稳地扶着她,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走吧,这里风冷,你太虚弱了,我带你上楼休息。”
闻言,圣采儿怔住了,只是默默的跟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林泉那番关于名字虚无缥缈却又带着奇异重量的话语,沉甸甸地落入她的心湖。
敏感的她总感觉眼前的救命恩人,跟她好似有某种相似一般的经历一样,可以共鸣,那是一种被迫的孤独感,是看透一切却无能为力之感。
她不禁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胸口翻涌,有终于得到回应的微酸,有对他话语中深重孤独的不解与揪心,更有一种……被郑重托付了什么的感觉——记住他,记住他的刀。
这简单的几个字,比任何华丽的承诺都更让她心头震颤。
“嗯....”
最终圣采儿不再多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自己才和他相识,她不知道他的难处,以后或许能帮到他,就如今天救了自己一般!
很快,圣采儿苍白的脸上因为如愿以偿而焕发出一抹微弱却真实的光彩,那是久违的笑意。
她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将这个名字在心底小心翼翼地、一遍遍地默念着,仿佛要将它镌刻进灵魂深处:
“林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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