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以上上等供奉的身份入驻韩家,此事在云萍城的外来修士圈中,无疑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韩家此举,既是向外界展示求贤若渴的姿态,也是在对那些暗中窥伺的敌人,亮出自己新得的獠牙。
他被安排的居所,并非寻常供奉所住的客院,而是一座自带小型药圃的清幽庭院,紧邻着韩家丹房,名为静心苑。
三日时间,林默每日都在加紧炼制韩家所需的丹药。
第四日午后,一阵急促而混乱的灵力波动,伴随着韩雪焦急的声音,打破了静心苑的宁静。
“木先生!可否请您出关一见?药圃……药圃出事了!”
林默推开房门,只见韩雪俏脸煞白,神情慌乱。在她身后,跟着几名垂头丧气的药圃管事。
林默跟着韩雪,快步来到韩家最重要的核心药圃。还未靠近,一股枯败死寂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放眼望去,那片原本生机盎然、灵气充裕的药圃,此刻竟有小半区域都笼罩在一层灰败的雾气之中。药圃中数十株珍贵的凝露草,此时叶片纷纷枯黄卷曲,灵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逸散。
而其中最中央的一株足有三百年份的“凝露草王”,更是奄奄一息,整株灵植都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败色。
“这是怎么回事?”林默眉头微皱,看向那名老管事。
老管事面如死灰,颤声回答:“回……回先生,是赵家的黑手!三日前,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歹毒的法器,对我韩家药圃的核心地脉,打入了一道秽气。此气阴毒无比,专门污秽水脉灵机,以克制我韩家灵植。我们用了各种净化法阵都收效甚微。凝露草喜纯净水灵之气,受此秽气污染,眼看……眼看就要全部枯死了!”
丹房主管古大师也在此地,他背着手,一筹莫展的模样,摇头叹息:“此秽气,无形无质,直侵地脉。除非能请来金丹真人,以大法力强行净化地脉,否则无解。可惜,家主他……哎!”
他瞥了林默一眼,话里有话地说道:“这便是天意啊!看来我韩家,气数将尽。有些事,非人力所能及。”
他的言语间,充满了对林默暗讽。
凝露草是炼制安魂养血丹不可或缺的主药,这片药圃一毁,等于直接斩断了韩家一臂。这釜底抽薪之计,不可谓不毒辣。
韩雪的眼眶泛红,充满了无助与绝望,她看着林默,声音带着最后的希望:“木先生,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然而,林默却仿佛没有听到周围的议论和绝望的氛围。他径直走到那株奄奄一息的凝露草王前,蹲下身。抓起一把被污染的灵土,放在指尖轻轻捻动,感受着其中那股格格不入的燥热与死寂。
他闭上眼,神识沉入大地,感受那地脉深处微弱的搏动。
片刻后,他站起身,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秽气虽强,却非无根之木。它寄生于地脉,便有迹可循。”
他转向韩雪,平静地吩咐道:“取百花之露一桶,静心石粉三钱,三叶青的根茎汁液一碗。”
他所要的,无一不是药性温和,具备中和与安抚效用的普通材料。
“就……就这些?”韩雪愣住了,这跟她想象中需要各种珍稀灵药的场景完全不同。
古大师更是直接笑了出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哈哈哈哈!我当是什么高明的手段,原来是装神弄鬼!木先生,你莫不是以为这是凡人闹肚子,开几副清热去火的方子就能治好?你用这些不入流的草药,是想给这片药圃……再送一程吗?”
他身后的几个丹师也跟着附和地笑了起来。
“小姐,我看此人根本就是个骗子!”
“是啊,不能再让他胡闹下去了!”
韩雪的脸上也浮现出犹豫之色,她虽然对林默抱有希望,但眼前的情形确实太过匪夷所思。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寒冬的北风,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让他做。”
韩月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了人群之后。她一袭黑衣,面覆轻纱,冰冷的目光扫过古大师等人,让他们瞬间噤声。
她走到林默面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先生,有几成把握?”
林默迎着她的目光,平静地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成。”
“五成?”韩月黛眉微蹙,这个成功率,似乎并不足以让她压上全部的希望。
林默淡淡地说道:“此间仓促,没有时间再做准备,若是再拖下去,恐怕连五成机会都没有。”
“好!”最终,韩月做出了决断,“我信你一次!所有人,听木先生调遣,他要什么,就给什么!谁敢再多言半句,按族规处置!”
有了韩月的全力支持,再无人敢有异议。
材料很快备齐。
林默将那些材料,按照一种看似随意的比例混合在一起,然后走到药圃的边缘。
他伸出手指,蘸着那混合了露水与药粉的液体,开始在地面上信手涂鸦。
林默的动作不快,画出的线条歪歪扭扭,不成章法,既不是符文,也不是阵纹,看得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古大师看得直摇头,嘴里小声嘀咕着:“简直是胡闹。”
然而,随着林默的笔画越来越多,一个奇异的现象发生了。
整个药圃的大地,似乎与他指尖的笔画产生了某种玄妙的共鸣。原本死寂的地脉之气,竟开始随着他的引导,缓缓地流动起来。
林默走过之处,留下了一道道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合某种至理的轨迹。
当他画完最后一笔,收回手指时,整个药圃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什么都没有发生。
凝露草依旧枯黄,灰败的雾气依旧笼罩。
“这就……完了?”韩雪在一旁看得满头雾水。
古大师更是忍不住冷笑出声:“故弄玄虚!我倒要看看,你这画的鬼画符,能有什么用……”
他的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只见药圃中央那株奄奄一息的凝露草王,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生命力,猛地绽放出一阵翠绿色的光晕!
紧接着,仿佛是收到了王者的召唤,整个药圃的地脉之气都为之沸腾!那股盘踞在地脉深处的秽气,被从四面八方包裹、渗透、中和、化解!
灰败的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
那些原本已经枯黄的凝露草,虽然没能完全恢复,但却止住了继续枯萎的趋势,甚至有几株的叶尖,重新泛起了微弱的绿意。
整个药圃,活了过来!
全场死寂。
古大师呆若木鸡,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终于明白,自己和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差距,已经不是丹术的高低,而是对“道”的理解,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先生今日之恩,韩家没齿难忘。”韩月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郑重。
经此一事,林默在韩家的地位,真正达到了无人可以撼动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