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之内，石门紧闭。
林默盘膝而坐，身前整齐地摆放着各种材料，成叠的空白符纸，数瓶精炼过的妖兽血液，以及一些用于炼丹的灵药。
这些是他刚刚从宗门坊市中采买回来的，同时为了掩人耳目，选择了不同的摊位和店铺。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只以前淘来的二手丹炉上。炉身出现了几道裂纹，边角处还有几块明显的磕碰痕迹，显然已经经历了不少岁月。
“品质太差了。”
林默微微摇头。进入外门后，他尝试炼制了几炉青元丹，虽然凭借着蕴神珠推演出的完美手法，次次都能成丹，但丹药的品质，却始终无法再有寸进。他很清楚，问题不在于他的技术，而在于这尊丹炉，已经达到了它的极限。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他的制符工具上。那支开叉的符笔，在绘制一阶上品符箓时，已经显得力不从心，极大地影响了符箓的灵力流畅度。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想要稳定地炼制出高品质的丹药和符箓，为自己赚取更多的修炼资源，更新装备，已经迫在眉睫。
但这需要一笔不菲的灵石，这次购买材料后，储物袋已经见底。
必须将手头积攒的一些符箓出手。但去哪里出手，却是个问题。
宗门内部有一个外门坊市，也就是刚刚购买材料的地方。那里店铺林立，规模庞大，理论上能卖出更好的价钱。
但是外门坊市人多眼杂，往来的都是外门弟子。自己如果遮遮掩掩频繁出入，并拿出大量品质远超同阶的上品符箓和丹药进行交易，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谁知道那些店铺背后，都是些什么势力，一旦自己的能力，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随之而来的，必然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在自身实力还不足以碾压一切麻烦之前，任何可能暴露自己的行为，都是愚蠢的。
林默想到了后山坊市，陈通。
那位胖掌柜很是精明，经过孙大海事件的默契考验，双方早已建立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利益捆绑关系。
陈通的核心诉求是利益，他不会深究自己货物的来源和自己的身份。相反，为了维持这条独一无二的高价值供货渠道，他甚至会主动为自己掩盖行踪。
是夜，月黑风高。
林默再次换上了那身熟悉的灰色斗篷，遮蔽了面容与身形，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洞府，向着后山坊市潜行而去。
如今的外门，因大比在即，巡逻的执法弟子比往日多了数倍。林默将玄龟镇海呼吸法运转到极致，整个人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的巡逻队伍，没有惊动任何人。
胖掌柜陈通正在拨弄着算盘，算着近几个月的收支，脸上带着一抹愁容。显然，大比前的这段时间，宗门加强了管控，他这种灰色地带的生意，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一看到林默，陈通脸上的愁容瞬间一扫而空。他麻利地收起算盘，将林默请到摊位后的一个小马扎上坐下，亲自沏上了一壶热茶。
“道友，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道友你忘了我这个老朋友了呢。”陈通笑呵呵地说道，话语间，带着几分熟稔。
林默与他寒暄两句，随后直接从储物袋中，取出二十张符箓，放在了摊位上。
“嘶”
陈通的目光落在符箓上的瞬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二十张符箓，无一例外，全都是一阶上品符箓！其中十张是锐金穿刺符，另外十张，则是另一种符文更为繁复的“寒冰禁锢符”。每一张符箓都灵光内敛，气息惊人，品质远超寻常的上品符箓。
“好！好符！”陈通的眼睛都快放出光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张，指尖渡过一丝灵力仔细感应，脸上的惊叹之色更浓，“道友，你这位长辈的符道造诣，当真是深不可测啊！”
林默没有接话，而是用沙哑的声音，平静地提出了自己的疑虑：“陈掌柜，这批符箓品质不凡，若是在大比中被人使用，太过显眼，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追查到你我头上。”
听到这话，陈通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外行的话，他摆了摆手说道。
“道友，你这是信不过兄弟我的手段了。”他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做我们这行，讲究的是一个‘散’字。这二十张符，我会分作七八批，混在我从别处收来的普通符箓里。一次卖个两三张，而且绝不会卖给李天霸、秦川那种万众瞩目的顶尖人物。”
他嘿嘿一笑，继续道：“我的目标，是那些卡在练气七八层，有点身家，又迫切想在大比中冲一冲名次，好拿到筑基丹的弟子。他们得了这等手段，只会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就算在台上用了，战场混乱，一战之后，谁又能分得清那符箓究竟是从哪个角落里淘来的？大比期间，私下里流出的好东西多了去了，谁也查不清源头。”
“如此，便好。”林默听完，缓缓地点了点头
陈通这番话，彻底打消了他的顾虑。此人能在后山坊市立足多年，果然有他的生存之道，心思之缜密，手段之老道，远非寻常商贩可比。与这种人合作，确实能省去很多麻烦。
“陈掌柜，开个价吧。”
见林默放下心来，陈通笑容真挚，“所以道友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这批货，我给你算两百枚下品灵石，兄弟我是一分不赚呐！”
这个价格，已经算是相当公道，陈通确实没有多少利润空间了。
“灵石我先不要。”林默缓缓说道，“我需要两样东西。”
“道友请讲！只要是我陈通能弄到的，绝不推辞！”陈通拍着胸脯保证道。
“一尊一阶上品的丹炉，以及一套一阶上品的全新符笔。”林默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陈通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精明的模样，说道：“道友，你这可真是会挑时候。符笔还好说，这一阶上品的丹炉嘛，平日里就少见，如今大比在即，各类物资都紧俏，我手上可没这种现货。”
他看着林默，摩挲着下巴，压低声音道：“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道友你既然开口了，就放心，兄弟我自有门路。只是这价格嘛，可能会比平时高上一些。”
林默没有追问，一个在灰色地带混得风生水起的人，若是没有一点秘密，那才叫奇怪。
“需要多少灵石？”林默直接问道。
“丹炉加符笔，一套下来，三百五十枚下品灵石。”陈通报出了一个数字，带着几分歉意补充道，“道友，不是兄弟我心黑，实在是这个节骨眼上，成本太高了。”
扣除这次符箓的两百灵石，还需要再补一百五十枚。林默点了点头：“可以。三日后，还是这个时间，来此地取货。”
“好嘞！道友爽快！”陈通抚掌一笑。
林默没有再多言，交代完事宜，便起身融入了夜色之中。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陈通喃喃自语：“这家伙，每次来都神神秘秘的，出手的东西也越来越惊人，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三日后，林默如约而至，顺利地拿到了崭新的丹炉和符笔，同时也付清了尾款。回到洞府，他摩挲着温润如玉的丹炉和笔锋锐利的新符笔，眼中尽是满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