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之地的凛冽寒风仿佛在冰窟口凝滞了一瞬,又悄然溜走。
洞窟深处,纳兰嫣然眉心的“浩然门”印记如同沉入水底的墨滴,缓缓消散,只在她的精神之海中留下几圈微弱的涟漪,无声地拍打着意识的堤岸。
她放下按在眉心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奇异共鸣的微麻感。
那双深邃的红眸掠过一丝少有的困惑,她低头,看着自己指尖一缕苍青色的气流无声地盘旋、跳跃,如同被无形之风撩拨的火焰。
“风属性武魂……”她低声呢喃,声音在冰壁间荡起微弱的回响。
“哎呀呀,小丫头,你这可钻了牛角尖了!”
天梦冰蚕那金色的精神体像个不安分的光球,在霍雨浩头顶滴溜溜打了个转,几根晶莹的触须兴奋地晃动着,几乎要戳到纳兰嫣然的鼻尖。
“你现在要的是什么?是让一个‘武魂’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人前!谁规定非得是风?风是自由了,可也野得很呐!”
纳兰嫣然眉心微蹙,红眸转向那团金光:“你的意思……”
“木!是木属性啊!”天梦冰蚕的声音拔高了,透着发现新大陆般的激动,“木属性可以让你自行转化斗魂气,不再必须和萧萧那丫头双修才能转和,而且……”
它故意拖长了调子,卖着关子,“林子里那些草木精灵,大多性情温顺,好说话得很!不像某些家伙……”触须意有所指地朝冰帝的方向虚点了一下。
冰帝庞大的碧玉身躯在冰面上微微挪动,坚硬的甲壳摩擦冰晶,发出低沉的沙沙声,一道清晰冰冷的意念随即传来:
“天梦这次……倒没说错。风属魂兽,大多孤高难驯。”
她那黄水晶般的复眼闪过一丝悠远的微光,“我曾听说过一株十万年的青灵古树,扎根星斗深处,其智慧如渊似海,性情却如春风化雨,温煦祥和。”
纳兰嫣然眼中那点困惑的薄雾骤然被一道闪电劈开!是啊!她执着于风,不过是习惯使然,是前世力量根深蒂固的烙印。
如今她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合理存在的“证明”,一个融入此方世界的“外壳”。
至于内里流转的是风是火还是别的什么……她体内那兼容并蓄的斗魂气,足以化腐朽为神奇!
她抬起头,目光落在那依旧激动得触须乱颤的金色光团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天梦前辈。”这声称呼清晰而平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前……前辈?!”天梦冰蚕的金色光团猛地一滞,像是被冻住了一般,连晃动的触须都滑稽地僵在半空,它那绿豆大小的金色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变了调。
“小丫头!你……你没事吧?是不是刚才用力过猛,魂力反噬把脑子冲糊涂了?”它紧张兮兮地绕着纳兰嫣然飞了小半圈,似乎想确认她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纳兰嫣然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她迅速敛去那丝异样,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达者为师。此议解我困局,当得起一声前辈。”话语简洁,却掷地有声。
一旁的霍雨浩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微张,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
在他印象里,纳兰师姐何曾对人如此……敬重过?哪怕是对史莱克的师长,她也多是清冷疏离。
这一幕的冲击力,简直比亲眼目睹冰帝献祭还要让他难以置信!
那团金色光晕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敬意烫到,有些慌乱地飘忽了几下,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咳…咳咳……那个…别…别这么叫,听着怪瘆人的……”它小声嘀咕着,带着点窘迫,“还是按原来的来,叫天梦哥就挺好…突然这么正经,哥这心里头直发毛……”
纳兰嫣然不再纠缠于称谓,红眸深处燃起决断的火焰:
“目标既定——星斗大森林,寻木属性魂兽。”她转向霍雨浩,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冽,“雨浩,你已融合冰帝本源,第二武魂初成。根基未稳,需时日打磨。随我同行星斗,途中亦可修炼巩固。”
“是,师姐!”霍雨浩连忙挺直脊背,声音洪亮。
虽然不久前才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但此刻充盈在四肢百骸的全新力量感,如同奔涌的冰河,让他每一寸筋骨都充满了渴望探索与掌控的冲动。
那种脱胎换骨般的蜕变,让他心潮澎湃。
冰帝那庞大的身躯再次发出低沉的摩擦声,碧玉甲壳在幽暗冰窟中流转着森寒的光泽:
“人类女人,记住你的承诺。若此路可通……”
她的意念中裹挟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孤注一掷的决然,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或许,对我那些困于桎梏的同族,亦是……一线生机。”
纳兰嫣然迎向那对巨大的黄晶复眼,目光沉凝如铁:“互利共生,我纳兰嫣然,言出必践。”
“那就走着!”天梦冰蚕的金光“咻”地一声,重新没入霍雨浩眉心深处,只留下兴奋的余音在精神之海回荡,“哥对星斗熟门熟路!哪片林子藏着宝贝木疙瘩,哥门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