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过来的脚步声便如战鼓敲在胡小虏的心头是“咚咚”的响,可这时已是有枪在手的胡小虏却是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来。
他蹲在地上一伸手就把自己刚摸到的那支步枪的刺刀给卸了下来。
为啥他要把那刺刀卸下来而不是把整支步枪都抄在手里,他当然有他的想法。
军营里人很多,整个第七旅就有好几千人,军营里的光线不是很明亮可不等于没有。
上面都下死命令了说不让官兵拿枪反抗。
胡小虏的所在意的并不是这条不让动枪的命令,他在意的是第七旅别人都没拿步枪,就自己拿了。
你说这军营里要说黑还不是一点光都没有,隔一段距离就有个光源啥的,那么步枪上的刺刀就闪光。
三八式步枪加了刺刀都会赶上胡小虏的个头了,别人一看到那步枪上的闪光再把自己当成日本鬼子给削喽!
而他只攥着一把刺刀则不然,刺刀才多长,终究是可以借着身体掩去那刺刀的反光的。
刺刀到手胡小虏感觉心里托了底,他心思一动又把那个日军的钢盔摘下来拎在了手里,这时李大嗓又说话了:“胡小虏,胡小虏,咋整啊?”
要不你就跑,要不你就救人,你这个时候喊我我还能吭声咋的?那我要是吭声,那日本兵不就知道我在这猫着呢吗?
胡小虏把那个钢盔摘下来了直接就用左手背在了身后,而右手却同样把那把刚摘下来的刺刀背在了后面。
而这个时候对面的人就到了。
可到了这个时候,胡小虏却发现多亏李大嗓叫了。
李大嗓李大嗓,那嗓门不是一般的大,他自己倒是觉得用最小声音说话了,可毫无疑问对面赶过来的人已是听到了,所以人家就奔李大嗓的位置去了。
如此一来,在一片黑黢黢之中倒是把蹲在地上的他给忽略了。
“啊!”的一声,这回就在胡小虏身前几米的地方又有惨叫声起,那肯定是他们连有士兵被日本鬼子给追上挨了刺刀了。
不知道怎么的,在这一声惨叫里,本来觉得自己都不把自己连人当兄弟看的胡小虏,忽然就有了一种热血冲头的感觉。
那股子血气来的是如此之猛烈,以致于他“霍”的站了起来,左手托着钢盔右手攥着刺刀就从斜刺里冲了上去!
远处有光,那是营区最高点上有一盏大水银灯。
也正因为有这盏灯,那么院子里尽管黑黢黢的却有铁器放光。
什么铁器?至少今晚就是那些该死的日本人的钢盔与刺刀。
或许在日本人那狂傲无比的想法里,刺刀雪亮钢盔锃亮才能体现出他们所谓大日本皇军的无上武功吧!
所以就在胡小虏冲上前的刹那,他真的就看到了那星星点点的闪亮就在眼前了,圆弧状斑状闪亮的那是钢盔,条状尖状闪亮的那是刺刀,而那光斑光点之下黑乎乎的人影现在就已经有了一个新名词——侵略者!
胡小虏并不知道,此时在对面的侵略者眼中所看到他的也无非是光点与黑影,因为院子够黑因为他手中拿着的同样是钢盔与刺刀。
于是在下一刻,在日军以为与同伴会合,可胡小虏却知道自己是与侵略者凑到一起时候,悲剧的也只能是日军!
胡小虏出刀了,他反握刺刀狠狠的向前捅去!
世上只有变态的杀人狂才会享受那种杀人的感觉,胡小虏不是那种人。
可是他原来就杀过敌的。
在无数个夜晚他躺在硬板床或者炕上回忆着杀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可由于当时的紧张他都无法复原当时的自己。
可是经历多了也就从容了。
就在刺刀向前的一刹那,胡小虏本能的根据日本人的身高估摸出了那家伙心口的位置。
杀人也是一门学问。
一刀毙命捅人要害便如杀猪,一刀便可使之挣扎不起,否则杀人不成会遭反噬,杀猪不成就是几个人用杠子也未必能按得住那挣扎起来的大肥猪。
而在这一刻,胡小虏做到了,他清晰的感觉到了利刃地“噗”的一声透入了侵略者的心口,这其间并无骨胳丝毫的阻滞!
胡小虏抽刀一避,就在这名日军倒下的刹那他又前向扑了上去,而这回他同样看到了黑影与光点。
这回他已经来不及再去寻找对方的要害了,因为他听到了厕所旁有同伴“哎呀”跌倒的声音,估计那是被先前自己放倒的日军给绊倒了。
胡小虏第二刀扎了出去,而这回他再怎么估摸也不可能扎到对方的心窝上了。
他是在对方的侧面,按照身高他总不能把刺刀扎到对方的肩膀头子上去吧?
所以他这一刀遇到了阻碍,他听到了这名被扎的日军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嚎叫,这是扎到对方的肋骨上了,肋骨挡住了刀锋!
既然有心理准备,胡小虏抽刀再刺!
而这回他手腕翻转便将那把刺刀扁着刺了出去。
日军三0式刺刀那是刀状的,可是扁着刺出去就一定会不碰到人体那打着横的肋骨吗?
而这回的答案却是,那刺刀稍有迟滞,可随即就“噗”的一声刺了进去。
对刀械的熟悉,对生物体的熟悉,让胡小虏没有完全猜中却也猜了个差不多。
他听着身前的惨叫再次抽刀,然后他身前的这个黑影也倒了下去!
胡小虏忙把身子闪开他环顾四周再看时至少厕所这里已经没有闪烁的光点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有一种力量砸在了自己左手所执的钢盔上发出“当”的一声。
而那力量来的是如此之大如此之猛,直接就把他手中的钢盔砸在了地上!
“李大嗓,是我!”胡小虏大叫了起来,他本能的就往那厕所旁闪去,而这时他就觉得自己整个左手已经木了!
胡小虏猜对了,这是从厕所上面飞下来的板砖,现在已经不只是李大嗓在上面了,他们连已是又有士兵爬了上去。
而他们竟然没有撤,竟然还知道抠下红砖瓦片救人伤敌呢!
“啊?”厕所上面果然传来了李大嗓惊讶的声音。
胡小虏跟李大嗓太熟了,现在胡小虏都能想象得到厕所顶上李大嗓现在的样子。
咧开了贼拉厚的两片大嘴唇子,呲着大黄牙,就象一条离水的大活鱼的嘴!
“还不快拉我上去?”胡小虏气道。
“你在哪呢,在哪呢,我趴下来伸手够你呢!”这时厕所顶上有别人的声音传来。
胡小虏听出来了,那是他们排的吴仁义。
姓吴的这个姓很怪,再好听的名字加上个姓都会给人相反的感觉。
无就是没,没就是没有嘛!
可是姓吴的人起名就是叫吴富贵却也没有叫吴贫穷的,这又是图个啥呢?
据胡小虏所知,吴仁义还有一个弟弟却是在奉天城里当警察,名字叫吴仁礼,胡小虏便猜,吴仁义应当是老大,吴仁礼是老二。
他们两个下面还应当有两个弟弟,一个吴仁智,一个叫吴仁信。
有一回他便跟吴仁义开玩笑说,你家仁义礼智信一样都没有,那要是再吃喝嫖赌抽占全了,那你们虽然是哥四个,可那也是五毒俱全了啊!
当时吴仁义也知道胡小虏是在开玩笑,便笑着胡小虏,你个小王八犊子给我滚,我爹给我们起这样的名字是不想让我们做假道统伪君子!
胡小虏却没有想到吴仁义关于自己的名字却是拿出了这样的解释,还真就让他哑口无言了。
大家都是一个连的,平素里自然有交往,胡小虏对吴仁义印象还不错。
现在看,人的名字真的不能代表人的品性。
值此逃命之际,吴仁义,吴仁义,却还是很有仁义的嘛!
黑暗之中有几只从厕所屋檐上探下的手在胡乱划拉。
胡小虏跳了起来,终归还是有人抓到了他的手,低声招呼着,黑暗之中又有人抓他的胳膊便把他拉扯了上去。
到了这时,胡小虏才发现,现在上面的人除了李大嗓竟然还得有三四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