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咋说了的,满招损谦受益。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胡小虏忽然发现自己先前把话说得太满了,哪句?那句“傻逼才会被日本人围住呢!”
因为就他说完那话的半个多小时后,也就是现在,他们这支正撤往奉天城外的警察部队似乎好象大概应当是被日军给围住了,不用八方,四面都响起了枪声!
由于四周建筑物的阻挡,处于队伍中间的胡小虏他们几个自然也看不到枪响处的情形,可他们却也随着队伍停留在了一条街道中了。
一时之间,他们这支警察队伍就有些骚动却是被那个王局长给弹压了下来。
柳根儿、刘殿才、李大嗓他们三个就小声议论了起来,间接的表达着对吴仁礼的不满,吴仁义便也只能红着脸不吭声,胡小虏也不参与却是看着依旧和他们在一起的那个小偷。
那小偷比他大两岁的样子,中等个儿,比胡小虏矮点,长的还是挺精神的,不过那四处乱转的眼神却显示出了他的职业特征。
那小偷眼见着胡小虏始终盯着自己看终究是不满的哼了一声。
“咋了?”胡小虏好奇。
“我顺东西让你捡了个现成便宜!”那小偷并不掩饰自己对胡小虏的不满。
“你那叫顺东西?呵,你那叫发国难财!没一枪打死你都得算老子心慈手软。”听到那小偷说话的柳根气道。
“啥叫发国难财?”那小偷不乐意了。
他在这偷儿生涯里终于失手了,而且现在可好却是被抓到了警察窝子里,现在他往前看,警察一直排到了街口,往后看,警察还是排到了街口。
他估摸着自己这回是捞不到好,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也就敢顶嘴了。
“我艹,不用你嘴硬,回头就把你毙了。”柳根儿依旧在吓唬他。
可是那小偷现在也不怕了,他已经从柳根给他那一枪的恫吓中缓过劲来了。
“我咋发国难财?”那小偷气道,“那当官的卖药的贩大烟的哪个发的不是国难财?我就是顺点药给老百姓看看病,我算什么?”
“我艹,你他娘的还有礼了?”柳根儿伶牙俐齿,那也只是平时能说会说,可他并没有啥学识,对这个小偷的这番话他除了骂粗耍横还真就反驳不了。
可胡小虏看向这小偷的眼神却变了,他忽然就有了一种心有戚戚焉的感觉。
这小偷说的在理啊,就他这套说法不正是“窃钩者诛窃国者得天天下”的白话版吗?
“行,有点意思,你叫啥名字?”胡小虏看着那小偷眉开眼笑了。
胡小虏才不在意对方是不是小偷呢,他不能说自己不是好东西,可原来他不也是个绺子上的小崽子吗?
啥叫绺子上的小崽子?那就是山寨里的小喽啰。
“你就叫我马三儿吧!”那小偷回了一句。
“真的假的?”柳根儿表示不信了,他实在是信不过小偷。
胡小虏笑了笑道:“名字就是个代号,你说叫啥就叫啥。什么三张三儿李三儿哪怕是叫瘪三儿也无所谓,不搞混就行。”
“你才是瘪三儿呢!”那小偷不乐意了。
“你他娘的跟谁说话呢?老子揍你!”也凑过来了的李大嗓一听他竟然敢说胡小虏是瘪三儿不乐意了。
“你敢说我是瘪三儿?”胡小虏看着那个偷儿阴恻恻的笑了,“你叫马三儿是吧?”
“是,咋了?”那小偷一梗梗脖子,可心里却有了一种打鼓的感觉,若是不能察颜观走如何行走江湖?他可看出来了,胡小虏在这些兵里可是说的算的。
“今天老子不收拾你,你不叫马三儿吗?行,我后面再给你加个字,以后我们就这样叫你了。”胡小虏说道。
“加啥字儿?你是我爹啊?”那小偷感觉不妙了。
“加个‘丫”字,以后你就叫马三丫了!”胡小虏道。
“啥?你他娘的才叫三丫呢!”那小偷不干了。
可是他不干了,李大嗓他们这些人却都笑了,尤其李大嗓那一声爽朗的笑那当真是“争渡争渡,激起沙鸥无数”啊!
他们这头正闹着呢,前面却一阵骚乱,那骚乱的动静比他们这头还大呢,接着就有喊声传来:“那几个第七旅的弟兄在哪?”
警察队伍里除了胡小虏他们几个又哪来东北军的?
“这儿呢!”李大嗓喊了一起来,一嗓子便压住了警察们的嗡嗡声。
“你个狗日的,有你都省了冲锋号了。”柳根儿无奈的吐槽道。
几分钟后,胡小虏他们几个已是持枪躲在了一个街口处,后面是一溜的穿着黑衣的持枪单腿跪地的警察,一直排到了街尾。
吴仁义拿着步枪却是在胡小虏他们几个的最前面,他回过头歉意看向了胡小虏他们几个说道:“对不起几位兄弟,是我连累大家了。”然后他狠狠的就瞪了一眼也在这胡小虏他们中间的吴仁礼。
他们哥俩,吴仁义老实本份,吴仁礼却争强好胜。
所以呢,吴仁礼亲眼看到胡小虏本事惊人,才会跟王局长建议把胡小虏他们几个留到他们警察队伍里。
吴仁礼和他的局长都认为警察的战斗力太弱了,他们很需要象胡小虏这样的人。
这不,现在他们现在这支队伍被日军给围住了,危难之际显身手也好,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反正按照王局长的说法,前面,也就是这个街口一拐弯的那条街上,他们警察已经被打死好几十了,他们冲不出去便想起胡小虏他们几个了。
如果换成另外一个角度来讲,那就是现在需要有人冲锋了,有人顶着日军那精准的枪法去送死了。
如此说来,岂不是吴仁礼害了胡小虏他们几个,再引申一下,不就是吴仁礼的亲哥——他吴仁义给害的吗?要是他吴仁义不去找吴仁礼,又哪有这事?他心里又怎么可能不内疚?
所以,这回吴仁义才站在了胡小虏他们的最前面。
就在刚才,吴仁义可是大着胆子抻头往外看了一眼,虽然也只是才伸出去就缩了回来。
可他也看到了,前面街道上真的倒下了几十个穿黑衣的警察,那尸体都有叠压在一起的了,还有没有被打死却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的人在呻吟着。
那好几十个人都流血了,就那些人的身底下都成水泡子,不,都成血泡子了,他们现在存身的这个街角地势又低了点,那都有血流到他脚底下来了!
可是现在他们不往外冲又能有啥办法?
“要不,我先冲出去躲在死人后面开枪,大家再往外冲?”吴仁义和后面的这几个人商量道。
“艹,老子又不是警察,警察局凭啥让老子冲在最前面?
再说了就咱们几个啥时候轮到你指挥了?你们哥俩拿老子当炮灰呢?”柳根不乐意了。
他这话虽然刻薄可却也道出了实情。
“我、我、我——”本来吴仁义想说,我哪指挥大家了,我这不是要自己冲在前面吗?可是他既觉得理亏又嘴笨,平时碰到牙尖嘴利的柳根儿都先惧了三分,更何况这回他本就理亏呢?
“这回咱们算是掉坑儿里了!”柳根儿气道。
刚才他回头看了,那都是子弹上膛的一溜警察,那可都看着他呢,他在想,要是现在打退堂鼓这不是丢不丢人的问题,而是后面的那些警察让不让他们走。
“行了,吴仁义,你到后面来,还是我先看看吧!”无奈而又慵懒甚至可以说是厌倦的声音响起,那是胡小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