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后,春日之森的深处。
八月的夏风带着新叶的清香,穿过那些笔直的白桦树干。十二个身影出现在林间空地上,他们头上都长着分叉的鹿角,新生的鹿茸还沾着一丝丝血迹。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射在他们胸前的三重圆环图案上。为首的三人扛着一头纯白的母鹿,它的腹部微微隆起,眼睛被绣着金线的白布蒙住。鹿脖子上套着野花编织的花环,矢车菊和蒲公英随着它的呼吸轻轻颤动。
他们踩着小径前进。阳光突然变得强烈起来,林间空地也随之在春光中豁然开朗。。
那里矗立着一座松木搭建的小屋,原木墙面上爬满了初开的铁线莲,屋旁还有一条向着森林深处延伸过去小溪。
一切显得如此美好而诗意,直至他们停下动作。
扛着白鹿的三人停在开满雏菊的草地上,轻轻将祭品放在木屋前的一块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青石板上,周围有鲜花点缀。
随后,一位强壮的鹿角人猛地将一把燧石刀插入那纯白母鹿的腹部,然后狠狠划开。
伴随着鹿的哀鸣声,鲜血滴落在雏菊丛中。
十二人队伍中的长者跪在母鹿面前,用额头紧紧贴住母鹿的脸庞,似在安慰般轻声呢喃着。随后,剩余的人也跟着跪了下来,齐齐低声哼唱着某种奇特的音调。
令人惊讶的是,在这温柔的歌声中,母鹿竟也不再挣扎,而是缓缓闭上了眼睛,带着一丝仿佛人类般期待的神色。
“林中的少年,春天与泉水的化身啊。我们听到您的呼唤,也请您听到我等的请求........”老者如此低声祈祷着。
很快,其余人也跟着加入了祈祷。
“我们听到您的呼唤,也请您听到我等的请求........”
“我们听到您的呼唤,也请您听到我等的请求........”
仪式进行了17分钟的时间,十二人便分秒不差地结束了祈祷。为首的老者看了眼紧闭的木门,眼里闪过一丝失落,随后带着众人离开了这片位于森林中央的空地。
不知过了多久,木屋的门突然打开了。
“这些家伙,挑选仪式的祭品非要选怀孕的动物吗?这是什么奇怪的品味!”莱恩走到母鹿的面前,有些嫌弃道。
“不过......”他闭眼感受了一番,随后满意道:“这次的信仰意外的浓郁啊,即便有着祭品仪式的加成,这份信仰之力也实在太过强烈了,难道是受到了之前外来者危机的影响?”
脑海中,一缕缕纯白色的雾气在莱恩神格的周围出现,总计大概近百条。
他将这些纯白色的雾气一股脑地丢进了【神格】之中,【神格】核心处的【神火】立刻仿佛受到了诱惑一般,猛然加大了燃烧的力度。
这些白色的雾气如飞蛾扑火般不断飞入神火之中,在神火的煅烧下体型不断缩小,甚至少到看不见。
最终,近百缕白色雾气被煅烧之后,一缕金色的雾气出现在神火之中。
“不错,不错!”莱恩将这缕金色雾气提取到手中,兴高采烈:“一次献祭仪式的信仰就凝聚出了一缕神力,这些地鲁人简直就是信徒中的战斗机!”
随后,他将神力收到了神格之中。
神格之中,除了这缕新加入的神力之外,还有两滴看起来大很多的金色液体静静漂浮着。
莱恩看着那两滴金色液体苦笑了一声:“之前那群外来者害我损失了一半的神力,导致我只剩下了两点神力。这可是我三年来的存货啊......”
两点神力听起来很少,但事实上,一点神力相当于足足一百缕神力融合而成,这两点神力已经是莱恩所有的存货了。
要知道,这三年里,莱恩的信仰来源只有这五十名野人!
这些野人为他提供的信仰,大头要用来稳定那个已经几近毁灭的神国,原本的四点神力,完全是由莱恩从野人的信仰之力里挤出来的。
仅仅五十个凡人的信仰几乎提供了相当于接近三百个虔诚信徒的信仰之力,这些地鲁人已经算是莱恩见过的最狂热的一批信徒了。
当然,信仰这玩意是非常复杂的东西,完全因人而异。莱恩作为一个没有嗜血爱好的正神,自然不可能需要血祭这种残忍的东西。
但是有的时候,人的心态就是一种非常奇妙的存在。
捕捉动物,在神明面前割喉放血。这种行为对莱恩来说并没有任何坏处,但也没有任何好处,但是对于信徒来说则不一样了。
仪式通过具体的行为和象征性的活动,能够强化参与者的信仰认同和情感共鸣,从而增强其信仰的坚定性和持久性。
简单来说,这就像是催眠一样,在举行仪式的过程中,信徒会不断自我催眠,从而使得信仰之力变得更加旺盛且炽烈。
这也是为什么莱恩不阻止他们血祭的原因,这说白了就是一种心理学的应用罢了。
也许对于前世的【春天与泉水之神】——一位背靠大地母神的正神来说,这种行为太过低级且丢人。但是对于此刻的莱恩来说,他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太需要神力了。
【神力】是一种非常特殊且强大的力量,在西凡洛纳斯宇宙中,神力还有另外一个称呼——
【万象之力】。
在讲到成为神明时,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永远是——点燃神火。
只有拥有了神火的存在,才能被称为【神明】。即便是【星火】级这样不比凡人强多少的半神。
神火是自虚无中诞生,以宇宙万象之力为薪柴的神明本质之一。万象之力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力量,它带有全知全能的本质,简单来说,它就像许愿机一般,能够为拥有者做到任何事情。
西凡洛纳斯宇宙中神明林立,正是得益于一个特殊的宇宙基础规则——那就是在凡人即将超越传奇时,宇宙会自发地诞生出万象之力,作为最初始的薪柴来为试图升神的凡人们完成神火的点燃准备。
神火从虚无中诞生,以灼烧【万象之力】作为存在的基础。只要神火不灭,神明就永恒不灭。即便死亡,也只会陷入沉睡,只要在神力耗尽之前有足够的信徒祈祷,随时可以从沉睡中醒来。
可以说,【神火】与【神力】,就像鸡与鸡蛋的关系。
也许人们难以想象到底是先有鸡生的蛋,还是先有蛋孵化的鸡。
但是在神明世界中,这个问题有了答案。
先有万象之力的诞生,才有神火问世的后续。
也正是因此,【万象之力】成为了独属于神明的力量。自此,世间万物将这种力量称呼为——【神力】。
正是因为神火的诞生如此特殊,莱恩甚至怀疑在这个新世界之中,恐怕除了自己之外不可能诞生第二位拥有【神火】的神明。
神力的作用,最基础的用法就如同所说的【许愿机】一般。神明消耗足够的神力,并命令现实产生同样的变化。
移山倒海、摘星拿月、创造生命、逆转时空,这些在理论上都是神明可以做到的。
当然,仅仅是理论而已。
因为随着修改现实的难度上升,需要消耗的神力数量也跟着飙升起来。
如果真的有神明想要逆转整个宇宙的时空的话.........恐怕就算掏空莱恩曾经的主神——大地母神这样一位【织律】级的所有神力储备,都无法做到。
但神力之所以珍贵,正是因为它有着这份‘可能性’。
也许想要用它做到某些事情,需要耗费的代价太大。但这是神明的问题,不是神力的问题。
如果有着足够的信徒,产生无穷无尽的神力,神明理论上是足以成为真正的上帝这般全知全能的存在的。
在之前与佩雷斯爵士的战斗中,莱恩消耗两滴神力从一条几乎干涸的小溪中召唤出了足以团灭所有人的洪水。如果这么看来,神力的消耗似乎并不多。
但事实上,莱恩之所以能做到这点,是与神明的另一个特质有关——
【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