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被刻意遗忘的暗处，在烛火摇曳的边界，拜蛾教的传说如翅翼的尘埃般飘荡。他们崇拜那不可名状的存在——【蛾之神】，一位司掌秘密、蜕变与混沌的古老神明。
据残存的异端文献记载，拜蛾教最早可追溯至某个早已湮灭的文明，信徒们相信，飞蛾扑向烛火并非自毁，而是追寻真理的献祭。
他们称，真正的知识如火焰般灼人，唯有焚尽理性的桎梏，方能窥见世界的裂隙，触及那藏于无限光中的至高之蛾。
教徒的仪式诡谲难测：他们在无月之夜聚集，以密语颂唱，以鳞粉绘制符纹，甚至……以血肉为祭。传闻，某些狂信者能肉身化蛾，遁入虚无缥缈的漫索之境。
整个欧罗巴大陆上的所有正统教会——即【日】、【月】、【星】三神教会视其为癫狂的邪说，可剿灭行动屡屡受挫。
因拜蛾教无固定圣所，无恒定教义，甚至信徒的面目亦如飞蛾般变幻无常。他们或许是你邻舍的温婉妇人，是街角的沉默匠人，直至某夜，他们振翅而飞，再不归来……
【若你在深夜瞥见窗棂上停驻的飞蛾，若它的翅纹似在低语——切记，莫要凝视过久。因拜蛾教的真正可怖之处，从不在于刀与火，而在于那悄然啃噬理智的、细微的振翅声。】
——摘自某位来自【法兰玫瑰共和国】匿名学者的手稿，据信其本人曾深入该教派，后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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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蛾教？”莱恩立刻想到了那个像扑棱蛾子一样的灵觉者。
菲欧娜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那是个历史很久远的邪教了，最初是从东方大陆传播过来的。”
“【法兰玫瑰共和国】你知道吧？”菲欧娜问了一句。
“据我了解，拜蛾教这个教会在几十年前，只存在于这个国家之内。”
“但是，近几十年，拜蛾教的势力不断向周围辐射，甚至跨越了【督湾海峡】，进入了我们这里。”
“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你只需要知道一点，这个教会的教徒，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常人无法理解的疯子。”菲欧娜一脸厌恶道。
莱恩若有所思：“我曾见过一位【蛾】之路的灵觉者，他浑身套着一层白色的生物质壳，人身蛾头，还有一对翅膀。”
菲欧娜皱眉道：“听你的描述，应该是拜蛾教的人了，【蛾】之路算是他们的专属道途了。”
随后，她意味深长地问道：“你杀了他？”
莱恩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应该也了解了一些他们的能力。”
“废弃码头区，我曾经在那里见过一只蛾。如果我们要去的话，很可能会跟那些疯子一样的邪教徒碰上。”菲欧娜直白道。
她看着莱恩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胆怯的痕迹。
但莱恩只是带着疑惑问道：“你既然知道这个消息......为什么不向政府说明？”
“我猜，雾钟联邦这么一个大国，高层里应该不缺灵觉者的存在吧？”
菲欧娜不屑地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们？”
“这个消息，也是我偶然之下才发现的。”
“如果不是当年我出海时，在海外了解过拜蛾教的存在，根本不可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我冒着被报复的风险，去通知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有什么用？”
“如果他们有用的话，不需要我提醒，他们自然也会发现。”菲欧娜冷漠地做出了总结。
“但是他们仍旧在这里盘踞，这代表政府很可能也没有察觉。”莱恩紧跟着做出判断。
又是【蛾】，抵达顿佩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是第二次和对方打交道了。
有【蜕】级的菲欧娜帮助，对付之前那种【蛾】之路的灵觉者问题应该不大。
虽然他到现在除了一个恢复力强之外，都还不清楚【蛾】的具体能力是什么。
但是依照那晚的表现，即便是【蜕】级的蛾也无法威胁到他的性命。
不论是【门扉】的传送还是神力兜底，应该足够他应付任何危险了。
值得去看看。
莱恩思索完毕，对菲欧娜说道：“今天就到这里，明晚我们约在码头的大桥底下见。”
菲欧娜勾起嘴角，看来这个小贵族并没有被她吓倒。
很好。
既然如此，多年不出手的【血鲸女王】，看来也不得不让那些臭虫见识一下深渊的力量了。
莱恩走后，菲欧娜兴致高昂地又开了一瓶酒，坐在窗边独饮。
“老女人，你当年说的话，果然没有一句是假的啊......”菲欧娜叹了口气。
灵性之路，是与死亡共舞的一条路。
不争，是没有出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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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恩回到别墅时，露露恩和别墅里的佣人们已经沉沉睡下，他爬上了床，休息整夜。
第二日起来，已经日上三竿。
他照例接待了下午的一位患者。
“加文先生，这是您第六次来了，感觉如何？”莱恩坐在办公椅上，看着面前一位身着燕尾服，一看就是上流人士的中年男人问道。
加文看着莱恩的眼神带着信赖：“效果太好了，佩雷斯医生，我不得不再次提议，如果您能将这种红茶里的特殊药物授权给我，我一定能让您富可敌国！”
莱恩看着加文面前杯里的红茶，轻轻一笑。
什么药物，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正好，眼前的这位患者已经来的次数够多了，也许是时候发展顿佩斯城中的第一位信徒了。
莱恩放下手中的笔记，正襟危坐。
“加文先生，有些事情也许是该让您知道的时候了。”
见莱恩似乎过于严肃，加文也重视起来：“是什么呢，医生？”
莱恩站起身，走到了加文的面前，手掌轻轻抚在加文的额头上。
“请容我向您介绍，我所信仰的主——春天与泉水的化身、林中的少年。”
净化能力发动，加文只感觉满脑子的负面情绪如同垃圾一般被扫荡一空。他仿佛登上了天空，踩在柔软的云朵上面，出神。
“春天......与泉水的化身？”加文咀嚼着这个名号。
莱恩的声音仿佛在遥远彼端一样飘渺：“让你从不幸之中解放出来的，不是什么神奇的药物。而是主那温暖的怀抱，涤荡了你内心的污垢。”
“加文啊，信奉吾主吧。只有祂，才能接受你内心一切的不堪与肮脏，只有祂，才会不带任何偏见地包容你。”
“相信祂，依赖祂。将你的一切寄托于祂。你会获得真正的超脱。”
不知何时，一抹银光照亮了整室。
加文懵懂地抬起头，只有那柔和的银光充斥着视野中的一切。
恍惚中，他仿佛在银光中看到了一副画面。
绿意盎然的森林之中，清泉流淌的溪水之上。
一位身穿白色圣袍，头生鹿角的清俊少年正缓缓走来，向他伸出了手。
加文的内心先是感到一阵惶恐，随后又是愤怒。
愤怒自己怎能对如此神圣的存在产生恐惧。
不知为何，他对那画面中的少年感到无比信赖，于是，他试图伸出手，抓住那幻梦中的神明。
莱恩看着眼前满脸虔诚的患者，满意地勾起笑容。
传教可是一个技术活，气氛、话语、和攻略方向都是极其重要的。
幸好，作为有过现代人经历的莱恩，曾经最擅长的手段除了种地之外，就是传教了。
幻境结束，加文一下子就被莱恩折服。
在莱恩以【净化教会】的名义给予了加文一个代表自己的圣徽——三重螺旋的绿色圆形图案之后，治疗便告一段落。
“离开这里吧，以后不需要再回到这里了。”莱恩微笑说道。
“每当你感受彷徨、痛苦之时，握住圣徽向我主祈祷，祂会赐予你救赎。”
加文在刚才的一顿操作里，直接成为了莱恩的虔诚信徒。这与前面一个月对其净化的铺垫有很大关系。
越是接受净化神职的力量，就会对莱恩的神性越发信任和依赖。
这也带来了一个好处，虔诚信徒对着莱恩的圣徽祈祷，可以让莱恩隔空传递净化的力量。
虽然随着距离的变长，这种力量会削弱很多，但是用来清除一个普通人的负面情绪还是能做得到的。
依靠【净化】的特性，莱恩的信徒会对祂越来越依赖，信仰越来越虔诚，祈祷也会愈发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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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顿佩斯城的第一次传教大获成功，让莱恩心情非常愉悦。
很快，到了晚上，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废弃的码头区。
等他到达时，菲欧娜已经在大桥底下等候多时了。
“你总算到了。”菲欧娜没好气地白了莱恩一眼。
莱恩先是道歉，然后在菲欧娜的带领下一路前进。
两人走的途中，菲欧娜也向莱恩讲述了一下码头区的历史。
顿佩斯城东南环海，东面正是吞吐量最多的港口区。
而南面的码头区，在数十年前其实也很火热。
当时，码头区有三家造船厂名震雾钟联邦，分别是【爱德华家族船厂】、【东南联合船厂】以及【顿佩斯船厂】。
【东南联合船厂】和【顿佩斯船厂】至今仍旧是顿佩斯的造船霸主，只不过已经搬迁至港口区。
唯有爱德华家族船厂，在一场大火中消逝了。
当年，爱德华家族算是顿佩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他们的造船生意在码头区也是极其火热的。
爱德华家族中的大小姐——贝丽·爱德华更是风靡全城的千金大小姐。
人如娇花，家财万贯。受到无数青年才俊的追捧。
只可惜，在贝丽20岁生日的那一年，她突然人间蒸发一般的失踪了。
爱德华家主——卡恩·爱德华花重金拜托各路侦探寻找自己的女儿，但是毫无收获。
而就在这件事发一年之后，爱德华家的造船厂突然在某个深夜里发生了震响整个顿佩斯的爆炸。
那夜，火光冲天，爱德华造船厂上下一千多口工人全部葬身火海，火势极其迅猛，甚至烧到了码头区的其他建筑。
顿佩斯警局和码头区的居民们拼命救火，才挽回火灾蔓延的迹象。
等到第二日人们在废墟中清点伤亡时，才发现那夜不止是爱德华造船厂出事了。
爱德华家族所住的庄园，上下上百口人同样在一夜之中惨死。
警方事后经过调查，发现所有人都以某种极其血腥且残忍的方式被虐杀而死。
这两起群体死亡事件发生之后，人们对码头区讳莫如深。
因为经常有人声称，在半夜遇到那些在火灾中死亡的鬼魂。
他们往往面目可憎，身上带着令人难以忍受的腥臭和烧焦的柴火味。
久而久之，码头区的人们开始向外搬迁，导致整个区域的商业化缩水。
恶性循环之下，这里自然而然地被废弃了。
“我们的目的地，就是爱德华造船厂。”菲欧娜轻描淡写道。
她斜眼捕捉身旁莱恩的情绪，想看看对方有没有被她所说的‘鬼故事’吓到。
可惜，莱恩却面色如常。
鬼魂？这有什么可怕的。
别说神明了，上一世，就连那些凡人里的死灵法师们，都擅长操控各种不死生物。
更何况，严格按照字面定义来说，祈并者其实也算是鬼魂的一种了。
难不成要他害怕自己的信徒？
对他来说，最可怕的不是鬼魂，而是贵为神明还要每年交房租的现实！
菲欧娜见自己心里的恶趣味没有得到实现，有些遗憾。
她其实很想看到小贵族胆战心惊的表情来着。
两人很快来到了废弃的【爱德华造船厂】面前。
整个造船厂都由敦实的石墙围住，上面还隐约可见当年大火留下的焦黑印记。
造船厂的大门被铁链锁住，但是这难不倒【鲸】之路的灵觉者。
菲欧娜走上前用力一扯，铁链就被她瞬间扯断。
【蜕】级的【鲸】拥有多大的力气，莱恩也不清楚。
毕竟【镜】只能复制与他同级的力量。
但是能肯定的是，如果莱恩只动用【蛹】级的【鲸】之路的力量的话，一个菲欧娜打三个他不成问题。
铁链断裂，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门在‘吱呀’声中缓缓推开。
在这死寂的黑夜里，这噪音显得格外刺耳，令人不安。
大门背后，废墟一般的造船厂展现在两人面前，到处都是烧焦的黑褐色，废材遍地。
菲欧娜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一边走她还低声说道：“我上次见到【蛾】是两年前了，而且离造船厂也很远，也许我们这次运气好，根本不会碰到那些家伙。”
刚说完，远处就传来一声响动。
两人定睛看去，造船厂深处的一个三层建筑里，一道黑影在月光下一闪而逝。
菲欧娜耸了耸肩，无奈道：“也可能会碰到，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