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呸！”
骤然面对具装铁骑的冲锋，仿佛被卡车撞了一般，霍羡在空中飞出几丈，撞翻了三个柔然人才停下。快速爬起后，霍羡连咳了两口血才缓过劲来。
从他穿越以来，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五脏六腑都破损渗血，右臂骨折脱臼。
所幸没有致命伤。
喘了两口气后，脏器上的伤势已经修复，霍羡左手把住右臂发力将其复位。不过身体内的淤血却是没办法，让他一时间有些难受。
身侧的柔然人绕成一圈，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真的有人在被撞飞数丈后，还能站起来的吗？
身披全套明光甲的骑士御马缓缓上前。其脸上盖着覆面甲，看不清神色，话语沉闷中带着惊异。
“虽是卑鄙刺客，但也是真猛士。”
事发之时，他正带众巡逻，故而甲胄齐全，甲马的冲力他心知肚明，可以说只要是用两条腿走路的活物，就不可能承受得住。此人能站起来已是奇迹，想必也已强弩之末。
甲骑摘下面甲，向周围的柔然人喊道：“我乃拔略啜，阿那瑰可汗之从子，勇冠一部，可汗与可贺敦既没，我当继其遗志、斩此凶獠，请诸位族人见证。”
其实就是要夺权的意思，不过他并无继承法理，便以报仇之名赢得部众支持。
言罢，拔略啜便打马加速，携万钧之势向霍羡冲锋而来。
之前霍羡手中的武器已随撞击脱手，便在地上摸起一杆长矛。手里这杆长矛是步矛，长度只有拔略啜手中丈八银缠矟的一半，形制也十分普通，显得颇为寒酸。
面对冲锋中的甲骑和周边环伺的柔然人，霍羡心中仍旧冷静，他的天赋似乎并不只影响身体，对负面情绪也有压制作用。
具装甲骑并不是用来单挑的，这东西加速慢、转向难，手上长四米多的长矟连挥动都不易。对方就这么直直冲过来，看来自己是被其小视了，不过这也正是机会之所在。
在拔略啜的眼里，霍羡已是动弹不得，勉力支撑自己站起而已，不过是靶子罢了。杀了他，杀了这个刺客，为可汗和可贺敦报仇后，他将被拥戴统摄部众，再伺机取代他那幼小的兄弟，成为真正的可汗。
沉浸在幻想中的拔略啜没有立刻注意到，霍羡已经动了起来，只见他身体向前倾倒，将将闪过拔略啜的刺击，手中长矛横抽向奔驰中的马腿，精准的敲打在关节上，将其抽了个趔趄，稳持不住身形向侧面倒去。
拔略啜被掀翻在地啃了口草皮，磕撞让他的一时胸闷，刚要爬起却感到背后被人踩住。
霍羡一脚压住拔略啜，一手将其头盔揪下，将长矛从其后脑勺贯入。
“真是可惜，下次选踏脚石时，还请多多注意点。”
他起身环视周围的柔然人，触及到他目光的人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有的因为撞到后面的人还趔趄一下。
此时聚在四周的柔然人已越来越多，毕竟值得他们保护的人基本都死完了，凶手却在此肆意猖獗。许是人数带给他们自信，突然有人大喊，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我等万人，岂惧一刺客？杀！”
包围霍羡的自然没有万人，周边乱成一片，在霍羡附近的其实也就百余人而已。
铛——
霍羡左手持刀，右手持矛，相互敲击作挑衅状。
“来战！”
这次柔然人没有犹豫，从四面八方向霍羡这一点冲来。
在接战前，却先是一轮抛射箭雨，环笼霍羡周身，几无躲闪的空间。霍羡一边挥舞长矛格挡，一边向柔然人冲去，一轮箭雨过后，霍羡的肩膀、大腿各中了一箭，这个距离下力道十足、伤势不浅。
霍羡右手长矛顶住前方攻势，左手将刀掷出，霎时夺去一人性命，抽空拔出肩上和大腿上的箭矢，防止其干扰动作。紧接着反手握持长矛，变横为刺，扎向补上来的柔然人喉颈。
长矛在霍羡掌中灵活自如，防则滴水不漏，攻则快如闪电，正面同时攻来的敌人只有二三人，被霍羡轻易压制。
但此时身后的敌人也已扑了上来，同时有五六根长矛向霍羡捅来，逼得霍羡一时只能防守。
所幸因为双方纠缠在一起，外围的弓箭手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射箭。
“射雕者何在？速寻射雕者过来。”
若是有人指挥，早应有神射手至此，但此时也不晚。
郁久闾氏作为传承最久的柔然王部，族中能人不少，光射雕者就有四人，被喊过来两人。
柔然射雕者张开长弓，如鹰盯向人群中的霍羡，人影闪动让射雕者头上冒出冷汗，同样难以定准位置。被要求在己军包围之中，射中独身的敌人，对于射雕者来说也是头一次。
射雕者深吸一口气，有时射箭并不完全是靠自己的本事，凭的是玄之又玄的手感，甚至是虚无缥缈的运气。他闭上眼睛，手指松开，箭如流星般射出。
乱军中的霍羡刚刚格挡开周围人的攻势，寒毛不禁立起，他感受到了致命的杀机从远侧而来。一支箭矢擦过身前柔然人的耳畔现身，霍羡只来得及微微侧头，箭矢贯入了他的面部，敲击在他的牙齿上。
霍羡握住箭矢从脸上生拔出来，这十几年来受过无数的伤，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但这次嘴角传来的剧烈疼痛仍让他双眼通红。
他舍弃防御，合身向一侧的柔然人撞去，出人意料的动作让其没有防备，被撞翻在地，霍羡踩着他向前压去。
射雕者见乱象未止，以为没有射中，再次拉开弓，却始终没有方才的感觉，不敢射出。
受伤的霍羡已有些癫狂，身体上下已经被肾上腺素灌满，每一击都用尽全力，竟连杀二十余人，虽然身上又添了数道不浅的伤口，但没过多久就自动愈合。
刺翻一人后，霍羡竟发现前方已无人，他愣是从数百人的围攻中杀了出来。
他没有趁机逃走，一旦单人暴露出来，这人手一把的弓箭够他喝上一壶。
铛——
霍羡转身，将两柄短矛相互敲击。
“第二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