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到圉县之时，便打听了这些时日圉县当下情况。
虽是暴动，杀官吏夺城池。
可自赵义让蔡二等人暂行权力后，圉县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秩序。
郭嘉说的秩序，并非表面上安居乐业的秩序，而是圉县百姓的思想秩序。
赵义把待遇提那么高，平民的凝聚力空前。
他们被赵义开了智，认识到他们要为人权斗争。
如此，圉县的思想秩序已经完全‘崩坏’。
至少在统治者看来，这是崩坏的。
虽然可以直接杀了赵义等人，把权力收拢过来。
但眼下谁还能压制圉县思想，让圉县重回‘正常’？
除非屠城……
而赵义，聪明就聪明在打下了圉县，立马投降，死死咬定反的是苛政，不是曹操。
如此，即便曹操有心屠城，也不能在此时举屠刀。
还收回圉县？
派谁来当县长都不可能比赵义做得更好。
还有可能造成更严重的暴动。
如此，这个圉县长，还非赵义来当不可。
郭嘉向夏侯惇抱拳，“太守，主公口令，擢升赵义为圉县长，官员配置由太守安排。”
夏侯惇明白，这是在让他安插些眼线到赵义身边。
赵义也不得不应，若是反驳，夏侯惇虽然不会杀他，但免不了打他一顿板子。
……
圉县县署
赵义与郭嘉对弈饮酒
蔡琰拨弄琵琶，贞姬侍酒左右。
上次对弈，二人还是在蔡家高墙上，一人是管家，一人是不得志的世家公子。
这次一人成了县长，一人为曹操心腹谋士。
落下一子，郭嘉道，“伯义这步棋，是不是走绕了些。最后结果不都是一样么？”
赵义知道，郭嘉是在说他本来能被曹操所辟，他却拒绝，现在还不是成了曹操所属？
赵义笑，“这怎能一样？走第一步棋，落子少气。走这步棋，四气皆在。”
自己奋斗来的，和直接给的，这有本质上的区别。
而且，这也不用卷入权力漩涡。
只要赵义按时把该缴的税给运上去，赵义想干甚就能干甚，当个山大王一样的县长。
自由自在，多好。
都是聪慧之人，立马明白对方意思。
郭嘉再是借着棋盘道，“难道这步棋就能保证能活么？”
“不知道能不能活，但至少活得无拘无束。”
郭嘉落子，从棋盘中捡起吃掉赵义的几子，“那某就不客气了。”
“该吃就吃，但能不能消化，这就说不准了。承让。”
棋盘上，赵义的局势幽而复明。
棋局结束。
二人对饮。
“伯义有没有想过，你得到的，只是某想给的？”
“奉孝再会给，能有美仙楼新养的小女会给？”
‘嗡~当！’
嗡，这是乱了弦的声音。
当，这是打酒器具掉落的声音。
我就知道！他在美仙楼没干好事！
明明正事谈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画风突变了？
郭嘉眉头一挑，“新？”
“新。”
二人相视一笑。
郭嘉读懂了赵义的意思，那就是不管谁在算计谁，都对当下无悔就行。
至于到底是谁棋高一招，那就要最后数子见真章。
“你们忙着，我与奉孝去去就回。”
二女目光幽怨，真不明白美仙楼有什么好。
“别误会，美仙楼楼高好喊话，我借楼举办了个告示会。更别误会，美仙楼的小女给的是情绪价值。”
还不误会？
哪儿举办不好，跑美仙楼去举办？
看着二人似狐狗般的离去。
蔡琰愤愤咬牙。
“姐，他怎这样啊？！你们不是已经……”
“不行！现在圉县我们说了算，不允许还有这样的行业存在！叫二虎带兵，咱们去把美仙楼给端了！”
“好！”
其实赵义没说假话，小女能给他提供他想要的情绪价值。
只花些许钱财就能收获这份感觉，还能接济对方家庭，改变别人的穷苦。
这事有没有意义，赵义不好下结论。
但他必定不会腆着个脸，去顾说一句让猜十句的女人。
……
美仙楼下
七轨长街上站满圉县中产、平民。
周遭还有兵士维持秩序。
兵士们严阵以待，目光如炬，风貌一眼便知能达令行禁止。
“听说了么？这告示会是新任县长召的。”
“听说这新县长出自蔡家。”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真好奇新县长会怎么烧这三把火。”
说起蔡家，人们似高山仰止。
今圉县上下数万人，无人不知蔡家二字。蔡家就意味着圉县的天！
“我看这县长不是什么好人。”
“何解？”
“告示开在美仙楼，能算甚好人？”
有人点头鄙夷，有人却很欢喜。
不怕县长贪，就怕县长不贪。
只要县长拿钱要办事，什么都好说。如此对他们来说，县长是谁完全不重要。
“出来了！”
众人抬头看去。
见二楼阔台走出一人，穿着官服，手持授印。
“那是……”
“赵公子？！”
人群之中，不乏几乎倾家荡产的商贾，此时的他们只比平民稍好，有的还要靠上工才能生存。
赵义的模样，他们烧成灰都认识！
“是他！卷走了我的毕生积蓄！”
“他是新县长？老子第一个不服！”
“打倒狗官！还我血汗钱！”
人群哄闹，情绪激动。
不明真相的人也不由得对赵义的映象更差了。
很明显，这新县长贪财好色，蔡家推这么个人渣出来当县长，看来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携带着，蔡家在百姓心中竖起的威望，也跟着赵义的人设崩塌。
郭嘉看赵义这般受‘欢迎’，诧异万分。
赵义向郭嘉笑笑，“前面与他们玩了些小游戏，使得他们怀恨在心。”
倒是维持秩序的蔡二，当即命令部下守好美仙楼的大门，再是警告那些出言不逊的落魄商贾。
“老子脚都光了，还怕你们穿鞋的？老子就要说！狗官还我钱财！下来受死！”
“把他抓起来！”
“抓起来我也要骂！”
蔡二立马拔刀，一刀斩下！
他绝不允许老大被人这般辱没！
“当官的杀人了！”
“滥杀无辜！岂能服众？”
“拼了！和他们拼了！”
若是之前不明真相者只是对赵义失去好感，那么此刻就是惶恐不安。
思考空白的他们，就被一心想拉赵义下台的商贾们带了节奏。
眼见着，只是赵义的一个出场，就要引发一场暴动。
郭嘉真怀疑赵义能不能治理好一个县城。
“现在，要撤吗？”
“别慌，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