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
秋老虎未散,地气蒸烤大地。
赵义倚在大门口,期盼着二虎等人归来。
远方出现一车马,车板上绑着几个木桶。
马车由远及近。
吱呀吱呀的动静吸引来了蔡琰与贞姬。
“二虎卖酒归来了?”二女同样期盼。
这关系到了所有人的命运!
赵义点头,他迫切的想要得知,自己酿造的麦芽酒能否杀出一片市场。
可,瞧见二虎等人凝重表情,赵义心中咯噔一下。
疑惑而起。
这不应该啊!
“如何?”
二虎板着脸摇头,“去到县城里溜了三次街,问的人多,尝的人也多,可就是无人买。”
没人买?
怎会?
“可有按照我说的价格?”
二虎点头,“按照市场价,一斗普通黄米酒,卖三十钱,我叫价的是二十钱,即便降到十钱,也只零星卖出三四斗。还说,还说……”
二虎欲言又止。
赵义连忙打开木桶,尝尝是不是变了味,才会使得如此。
“这也没错啊。还说什么?”
“还说,如饮马尿……”
赵义的信心受到了打击。
他之前用属酿造的高度黄酒,征服了郭嘉、羊衜。
这让赵义确信酿酒赚钱是一条出路。
而新推出的麦芽酒,是赵义赌上了他所有小麦的结果。
三十石麦,共出了一百三十斗麦芽酒。
这要是卖不出去,不就砸手里了?
“难道是这个时代的人喝不惯?嫌弃度数低?”赵义寻找各种可能的情况。
这要是三天卖不出去,那可就真坏事了。
见赵义焦急,贞姬无奈叹息。
蔡琰也是知晓,赵义在酿酒这件事上下了太多心血。
她此刻不想借机讽刺赵义,也不笑话他保证用酒生意击败夏家时信誓旦旦的模样。
只因,蔡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时刻。
前面,贞姬选择了相信赵义,如数缴纳了所有税赋。
而蔡家最终还在名下的土地,已经被卖到只剩下二十亩。
二十亩,除去赵义的两亩,其余二十户来分。
一户人都分不到一亩。
佃户们之前投入的种子、时间,皆付之东流,人家半道接手,只用等待收获即可。
于是,除了从一开始就跟随赵义的部曲人户外,后续招募来的佃户,纷纷转投了夏氏一族。
即便贞姬为他们缴纳了赋税,让他们免于劳役,也无法挽留他们。
毕竟在他们看来,他们之前依附豪族,他们也没掏过这笔赋税。
贞姬为他们缴纳,简直就是自作多情。
他们来此种地,无外乎是看重七三开的收成。
她连地都保不了,还妄想留下他们?怎么可能?
而且,她堂堂一个地主,出出血怎么了?
于是,蔡家从一个佃户们挤破脑袋都想来佃田地的香饽饽,成了被人无情抛弃的敝履。
贞姬绝望闭眼,转身回房。
“姐姐,与我清点一下还有多少物资,然后分与大家,各自活命去吧。”
眼下,翻身无望,慢性等死。
蔡琰叹息一声,也是认清命运。
正要与贞姬一道清算家产,赵义却是叫住了他。
是赵义愣愣看见二虎拭汗,猛地醒悟。
“昭姬,你家可有存冰?”
众所周知,麦芽酒和冰镇麦芽酒,是两个物种。
大热天的饮常温麦芽酒,还经过运输曝晒,难怪别人说是在饮马尿。
“冰?”
蔡琰疑惑,不知道赵义这是弄那出。
二虎等人看向赵义的目光满是忧虑,“大哥,你糊涂啊,这大热天的,哪儿来的冰?”
却见刚转身的贞姬慢下脚步。
“《汉书》有云:取沸汤置瓮中,密以新缣,沈中三日成冰。”
贞姬背出所学知识。
蔡琰附议,“此法确能制冰,不过要求较高。”
“能产多少?”赵义大喜。
“一瓮能出产拳头大的冰凌。”
赵义被浇了一盆冷水,“不够,远远不够。至少需要一车冰!”
别说符合所有制冰要求,单是把水煮沸,就是一项庞大的支出。
更别说还需三日时间等水凝结成冰。
到时,麦芽酒都嗖了。
贞姬再道,“夏家到是有冰。”
“他家有冰?哪来的?”
“冬季所采,藏匿至夏季,再高价卖出。”
夏家不愧为圉县经商大户,这生意头脑没得说。
“与我前去夏家!”赵义当即决定。
一刻都不能等!
“夏矦恨不得马上把这兼并,他岂能大量卖你?”
贞姬不知道赵义要冰做什么。
别说夏季时,冰的价格如何。
别人卖不卖都是问题。
即便别人要卖,可如今,蔡家距离破产只有一步之遥,还花那冤枉钱做甚?
还不如多分些钱粮给追随的部曲。
“他是一个生意人,送上门的生意岂有不做的道理?带上地契,出发!”
见赵义恢复了自信,贞姬感慨。
自她成为主母以来,连个痛快觉都是奢侈。
她要是能像赵义这般没心没肺多好,也不用为这些繁琐之事忧心。
“跟上!要是真破产了,我种地养你们!”
有系统兜底,赵义岂无底气?
如今,想让赵义饿死,怕是只有永夜降临,让他种不出粮才行。
赵义与贞姬二人来到夏家庄。
其家族各式产业在外,把主家坞堡拱卫在中。
直奔凌室,打听夏家有多少存冰。
“够用!”
然后有伙计直接引二人入了坞堡。
成功见到了年轻气盛的夏矦家主。
“二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客套话说出,夏矦上下打量起赵义。
贞姬前面数次来成交地产,他早已熟络。
“这位是……”
“赵义,现蔡家管家。”
“噢!原来是赵管家,蔡家这还保持着原有建制呢。”夏矦取笑之意,没有掩饰。
他这是在挖苦贞姬。
她蔡家落寞到只剩二十亩田产了,还有管家,这不是在招人笑么?
这夏矦,身材微胖,模样圆滑,商人的精明和果断的杀伐同是具在。
他不过二十二岁,能掌控一个豪族,定是踩着许多觊觎他这偌大家产的叔伯尸体上的位!
不然,夏家只会如同蔡家一般,被蔡睦这样的叔伯摄了家。
赵义没敢轻视夏矦,抱拳堆笑,“夏家主,义就开门见山的说了。这次找上家主,是为再卖些地,好让我家主母度过难关,”
“好说!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