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让我们活命,我们岂能辜负?”
“对!我们绝不抛弃管家!”
他们是流民,不止待过一处坞堡。
坞堡遇袭,皆是部曲作战,其亲人皆被作为人质,或是抛弃。
唯独赵义,不仅让他们逃跑,还把他们的亲人安顿。
平日里也不苛责打骂,更不会搜刮他们的钱粮。
离开蔡家坞堡的他们只会流入别家地头,还想遇见一个能比赵义更好的领导,自是无望。
这么好个领导,怎能让他曝尸荒野?
于是,众人一拍即合,回来坞堡寻看处理后事。
却见赵义活着,立马表态,誓要追随赵义。
“我们没啥本事,但种地不在话下!管家,让我们跟着你吧!”
“是极!管家留下我们吧!”
部曲们丢下捡来的些许兵器,尽是跪在赵义面前。
赵义却是转头看向贞姬,“你现在是家主,由你定夺。”
贞姬愣住,怎让她这无关紧要的女子来决定?
蔡琰会意,“我已脱离蔡家,你才是蔡家唯一幸存主家人。按照律法,蔡家这三百亩田地,都唯你所有。”
“你不是想证明对家族的价值么?现在机会来了,重新把蔡家打造成豪门吧。”
赵义的话,给了贞姬一个目标。
“对!把蔡家重新打造成豪族世家!”
蔡琰明白,赵义这是在开导妹妹。
与其各种劝她想开,不如让她为了目标奋斗。
贞姬环视一周,感受着部曲们的期望,毅然点头。
“自今日起,诸位便是蔡家贵客。”
贞姬看向赵义,“因我不知生产,目前一切行事皆听命于你,如何?”
“可。”
清点一下现有人数,除了赵义四人外,蔡二带回了八人。
再是把他们的亲人接来,那么人数至少有三十。
蔡琰不怎么乐观。
三十人,吃饭将成问题。
先只能从烧焦的麦地里,找些幸存粮来吊命。
接着,赵义让蔡二先把他们的亲人接来安顿。
然后一起处理战场遗留问题。
“管家,这是弄去烧了么?不做肉干?”蔡二问。
搬运尸体的赵义起身。
看见部曲们都按照他的吩咐,把尸体搬走堆放。
还看见蔡琰带头,领着贞姬与部曲家眷在地头捡拾碎麦焦麦。
一阵心酸涌上心头。
饥饿困扰了这些穷苦百姓几千年。
见到一切能填肚的机会,都是拼命抓住。
现在,赵义的空间里躺着三十石麦、黍十石,粟已经耗完。
三十石麦,不能拿来吃。
赵义是要拿来酿麦芽酒的。
黍十石,约是两百公斤,一人一天按照二两黍煮稀饭吃咸菜,勒紧腰带度日,算来够让所有人吃上两个月。
但!
这不是赵义的作风!
都拿命跟着赵义,赵义岂会再让大家饿肚?
夜晚
赵义寻上贞姬商议。
“要卖些土地换些粮食,把这困难日期挨过去。”
赵义的打算是等他把麦芽酒酿了出来换了钱,再把地买回来。
现在什么都没有,酿酒也是空谈。
贞姬也有这个想法,但也有忧虑,“按照现在物价,一亩地能卖三千五铢钱,一石黍米三百钱。按照劳役日每人一天六升的标准算,至少要卖三十亩地才能让大家坚持到来年黍米收割。”
赵义点头,这是最理想的数据。
贞姬接着道,“还要偶尔买肉、制衣添柴、种子消耗、坞堡修缮……我算过,这里差不多要卖一百亩地才够。”
蔡家目前账面上的土地,共计三百亩。
卖一百三十亩,也不是不能接受。
贞姬再道,“我担心的是,别人趁机压价,至少要多吃二十亩。”
“还行,能留一百五十亩。”
贞姬苦笑,“在父亲尚在之时,家中土地足有两千亩。自父亲死后,各种变卖只余区区三百亩。卖地是可,唯怕别家使坏,不让我们安稳耕种待明年收获,如此,好把我田地蚕食殆尽。”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这账一算,贞姬头疼不已。
而且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在这个形势吃人的时代,别看人家笑呵呵的来做你生意,巴不得把你吃干抹净!
更别说,蔡邕家族只余下二女,并无人出仕做官。
自然是被别人争相生吞的香饽饽!
这便是,世家衰落至无权无势的最终下场。
当然,蔡邕家族只是庞大蔡家的其中一脉,已经与远脉不相干系。
就像刘备一样,他这一脉最终沦落到织席贩履为生,也不见族人搭一把手。
此时的贞姬才知,欲让蔡家复兴,难如登天。
“今,蔡家大片土地,皆被同县高氏、夏氏吃下。特别是高氏高干,为袁绍外甥,现为并州刺史。高家之庞大,蔡家鼎盛之时也不及也。”
高家与蔡家同为圉县大族。
今蔡家灭门,高家便与夏家两家争大。
他们定是不会给蔡家喘息机会。
赵义认真起来,“现在高家何人主事?”
“现高家主为高干堂弟高柔,柔虽二十二年岁,但却狠辣老练。”
赵义记起,是有这么一号人物。
高柔,字文惠,他早先高光之刻,便是预言了张邈与曹操会决裂,让族人提前避乱。
那时,曹操还与张邈是至交好友。
因他年少,这话未得重视。
如今,曹操杀张邈,兵至陈留。
张邈死只是一个开始。
整个陈留即将兵祸横行。
他的预言,便是应验。
这高柔年龄与赵义相当,他无历史天眼却能料此灾祸,可见,其绝非简单之辈!
改天一定要会会!
“夏氏呢?”
贞姬答,“圉(雨音)县夏氏,资产雄厚,是三家中最有钱的,但其家族权势,自家主夏馥死于党锢之祸后,也如蔡家一般,无人能护。今其家主为夏馥之孙,二十三岁的夏矦(侯音)。”
“我与姐姐的祖母,便是夏氏族人。”
赵义眼前一亮。
有钱无势?!
还有姻亲关系?!
就他了!
“夏家这么富?加上还有这关系,何不让夏家带你们致富?”
贞姬鄙夷之色显露,“难不成你还信先富带后富的荒唐话?连刚成年的我都不信。”
赵义点头,是这么个理。
“那就与夏家接触,把土地卖他。”
贞姬却是不愿,“夏氏虽与我蔡氏有姻亲关系,但已经淡薄如水。加之夏氏精商算计,压价定是凶狠。”
“无碍,他现在能压多少,以后让他加倍吐出多少!”
“怎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