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比起来，魔物娘的威胁小太多了。”
周若草身摆动，一路派送下来，遇到的魔物娘伤人事件越来越少，更多的是冒险者之间的拼杀。
那些不再受杀戮指令控制的魔物娘反倒成为给人下套的诱饵，吸引一茬又一茬冒险者跳入陷阱，弱小的被杀，强一些的反杀。
“这很正常，老板没离开过地下城，对世界还是缺乏认知。”
蕾妮娅将货车停在街道上，娴熟的把准备的好铁条制成提灯。
整个先驱城都被黑暗笼罩，虽然火把火堆之类有不少，能给予视野与暖意，可终究太微弱，唯有圣光能驱散黑暗的同时为人带来希望。
200个提灯早在与维达尔分别后就陆续送完，需要圣光提灯的人还有很多，得临时赶制，材料完全不愁，路上捡武器装备融化就能制作出很多个提灯。
“那种事上认知确实少一点，但就一座城市而言，你不觉得守备力量太弱？”
周若草尖转动，以前入城见过不少守卫，出入口都那么严格把控，城内不应该如此松懈才对。
上万魔物娘听起来很多，但只要守卫与冒险者共同协力，清除起来应该不成问题。
就算时间会长一点也不该像现在这样，周围街道一片死寂，偶尔有声音传来也是杀戮与掠夺。
蕾妮娅放下一个制作完成的提灯，再拿起铁条时，望向圣光照射不到的黑暗处，“先驱城的守备力量不弱，眼下这种情况只可能是有东西在干扰。”
“老板都在上面遇到禁忌魔女了，下面有其他存在也不奇怪。”
“你倒是挺镇定。”
“那是，因为有老板在脑袋上，不怕。”
蕾妮娅咧嘴一笑，继续制作提灯，临时赶制不需要雕刻花纹，制作速度翻上好几倍，很快又有提灯制作完成。
“老板，我们送出这么多提灯和糖也不收钱，你不会真想搞信...”
一辆黑色马车从远处驶来，蕾妮娅目光被吸引过去，到嘴的话也没了下文。
车厢内是养父进山前跟她对话的画面，养父说过第二天会带猎物回来，到时又能再尝到肉的味道。
可那之后养父没再回来，屋里已经没东西可吃，只能挖野草啃树皮以及吃一些虫子。
画面模糊，很快又清晰过来，里面是自己第一次进城，身上背着从山里找到的沾满血迹的弓箭，那是养父每天都会仔细擦拭的武器。
一位面善的姐姐说能介绍狩猎工作，喝下她递来的水后人就没了意识，再醒来已经身处冰冷牢笼，外面是一群指指点点的男人，像是在看一件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具。
涟漪荡漾，画面涌动，再出现便是讨生活的经历。
烂开的脸总有一股散不去的腐臭味，不得已只能缠满绷带，这种样子根本找不到正常活计，零散工作成为活下去的方式之一。
当然，这样是不够的，也就是那个时候学会开锁以及擦身而过之类的生存手段。
失手是常态，被抓被打被撕开绷带，不断循环。
周围人称自己为肮脏的怪物，没有人喜欢自己，甚至连靠近都不想，投过来的视线全都是厌恶。
漫骂声在耳边回荡，那种看不到未来的绝望感又再一次充斥全身。
杀死他们，杀死那些人，只要所有人都死了，声音就会停止，环境也会改变！
“蕾妮娅，蕾妮娅，蕾妮娅！”
有人在叫我？不是在叫肮脏的怪物？
周若草身来回拍打着蕾妮娅脑门。
她的状态很不稳定，又是全身颤动，又是来回变出龙爪，像压抑不住想要爆发。
刚才马车里是认识的人？
可似乎又不像，那只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普通到转眼就会忘记的那种，女人甚至没对蕾妮娅打招呼，仅是微微瞥一眼而已。
草身拍打没多大效果，又用根茎招出寒冰长鞭，直接裹住蕾妮娅凝成冰块物理冷静。
“老...老板，要...冻僵了！”
不久，冰块里传来蕾妮娅微弱的声音。
周若融开冰块收回根茎，奇道：“刚才怎么回事？”
“阿嚏，车里人好像使用幻术之类的魔法让我陷入不好的回忆。”
蕾妮娅双手抱住身体哆嗦着，物理冷静非常提神醒脑，但后劲也很大，现在全身冰凉，感觉快要冻死。
控制根茎将暖意灌入蕾妮娅体内，周若立刻说道：“追上去，弄她！”
毫无疑问，那就是让先驱城陷入死寂的存在。
但凡她走其他路线都可以放任不管，可偏偏走的是来路，那边才发完提灯，这一过去自己的努力就全都白费，那是万万不行的。
蕾妮娅没有犹豫，四肢化成龙爪迅速朝马车追去。
离事发没多久，以蕾妮娅的速度很快就看到马车，对方正路过一个十字路口，又让一群人陷入疯狂战斗。
一发寒冰吐息从蕾妮娅嘴里喷出，马车毫无意外被冻住，龙爪暴捶紧随而上。
被冰冻的马车挨上一下当即炸成碎片，长相普通的女人却安然无恙，她看向蕾妮娅，发现已经闭上眼睛，轻笑道：
“真是个机灵的小可爱，但你以为闭上眼睛会有用？”
场景变化，蕾妮娅回到小时候模样，养父在眼前被猎物撕咬，“蕾妮娅，我好痛...我不想被吃掉...”
蕾妮娅猛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养父，可却直接穿过身体，周围化作冰冷牢笼，手上抓住的是笼子外陌生男人手臂，“还主动伸手，就这么想我把你买回去玩？”
轻浮语调说出恶心话语，吓得蕾妮娅又立刻缩回手，脸上随之传来阵阵巨痛，脓液顺着脸颊滴落。
此时身旁围着一堆人，像看怪物一样望着自己，他们窃窃私语，又指指点点，有人更是满脸厌恶说道：“都这样了，还活着做什么？”
“怪物，她应该待在下水道，和那些灰皮老鼠作伴。”
“打死她，当作人形魔物去冒险者公会领奖。”
无边恶意将蕾妮娅笼罩，她幼小的身子蜷缩着，双手捂住疼痛不已的脸颊，腥臭液体不断从指缝流出。
一个纯黑的小人蹦蹦跳跳来到蕾妮娅身旁，伸手拍着她的小腿，“凭什么，他们凭什么这么对你，实在是太坏了，你不觉得吗？”
蕾妮娅抬起头，满是脓疮的脸转向小人，嘴角蠕动，想说话，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难过没有任何用，要让他们闭嘴，这很简单，现在的你轻易就能做到。”纯黑小人循循诱导。
蕾妮娅望向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对龙爪，再看向人群，他们都在脚下，正抬头仰视自己。
是啊，踩死他们很简单。
纯黑小人看着逐渐狰狞的龙头，没有五官的黑色脸面上裂开巨大笑容。
忽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小东西，挺会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