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京茹一路蹦蹦跳跳,跟着壹大妈回到中院。
远远就看见秦淮茹打着手电筒,从贾家出来。
“姐!”
秦京茹挥手喊道。
今天出了老母鸡那档子事,表婶指定不待见她。
最好还是让堂姐出面圆下场子。
要不然今晚怕是连贾家的门都迈不进去。
“正四处找你呢。”
“鸡汤都炖好了,赶紧回屋。”
秦淮茹借着手电的光线,走到近前。
跟壹大妈打过招呼后。
拉着秦京茹便往家里去。
“婶子消气了没?”
秦京茹是有点怵贾张氏的。
等会进屋,可别再挨一通数落。
“下午的事不怪你,就是棒梗那小子欠揍。”
“你婶子跟褚家不对付,一时想岔了才会那样对你。”
秦淮茹抓起堂妹的手,笑着宽慰。
今儿纺织厂那边有活派,她跟院里几个婶子都去当临时工了。
回来后见自家婆婆又在作妖。
问了几个街坊才知道今儿闹了这一遭。
归根结底,就是贾、褚两家的积怨太深了。
“跟你姐回去吧,明儿还得早起呢。”
壹大妈原想让秦京茹去雨水那屋挤一宿。
既然秦淮茹知道心疼妹妹,她就没必要去当那个恶人了。
“嗯。”
想到明天要忙的事,秦京茹脸上当即笑开了花。
连表婶对她的刻薄都抛诸脑后了。
秦淮茹见堂妹这般作态,便知这里头肯定有事。
只是碍于壹大妈在场,又不好细问。
直到壹大妈推门进了屋。
她这才将秦京茹拉去一边,小声询问起来。
“你明早约了壹大妈去哪?”
“不告诉你。”
秦京茹有些小孩子心性,竟做起鬼脸来。
“你说不说?”
秦淮茹可见不得她使怪,伸手就要饶她痒痒肉。
“嘻嘻~”
“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秦京茹怕痒,没一会就招了。
“后院的褚卫国?”
秦淮茹听她把事儿一说,不由蹙起眉来。
这院里俩厨子,傻柱号称混世魔王,打架斗狠算是头一号。
但在褚卫国跟前依旧不敢挺腰子。
“姐,我听壹大妈说…”
“当年家里托人给你说媒,一开始定的不是姐夫,而是褚大哥?”
秦京茹瞪着一对清澈的大眼珠。
一眨不眨的看向堂姐。
这事家里瞒的紧,她也是今日才听壹大妈聊起。
“别瞎说,以后这种事少打听…”
秦淮茹作势在她手上拍了下。
这事甭管别人怎么说,她这里肯定是不能认的。
“其实褚大哥人挺好的。”
“谁家做个褥子能给五斤棒子面?”
秦京茹嘟着嘴,很是不服气。
就姐夫那个德行,给褚大哥提鞋都不配。
也不知堂姐当年是咋想的,竟嫁了贾家。
“缝褥子的事可别让你婶子知道了,免得再闹什么幺蛾子…”
看在那五斤棒子面的份上,秦淮茹也不能拦着。
只是在进屋前再三提醒。
…
等姐妹二人推门进屋。
贾张氏正带着大孙子棒梗,坐在炕上啃鸡腿。
贾冬旭则抱着女儿小当,对着碗里的鸡汤吹气呢。
“棒梗,你下来!”
秦淮茹没好气的瞪向棒梗。
这小子被他奶奶惯的,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以前有好吃的还知道让着妹妹。
现在这个德行,她瞧着就来气。
“你这刚回来又要闹什么。”
“小当换牙呢,啃不动鸡腿。”
贾张氏吃的满嘴油,见秦京茹跟着一块进了屋,嘴里更是冷哼一声。
她现在真是越来越瞧不上这儿媳了。
农村户口,在城里找不到工作就算了。
粮油定量供应也指望不上她。
除了会生养,就剩在院里招蜂引蝶啦~
还总想着帮衬她娘家人。
胳膊肘往外拐,她秦家人都一个德行…
“下午过渡班的王老师找我告状,说棒梗在学校欺负女同学。”
“往人家新做的衣服上抹黄泥。”
“您再这样惯着,以后指不定要惹出多大的祸来!”
秦淮茹说着,将一个作业本摔在桌上。
最基础的十以内加减法,九道题错了八道。
最后那道估计也是蒙的。
就这,婆婆还整天乖孙乖孙的夸。
“棒梗才多大?”
“兴许那黄泥就是不小心溅上去的。”
“要我说,咱家棒梗聪明着呢,不用上什么过渡班…”
贾张氏对红星小学搞的这个过渡班,非常不满。
以前都是六岁念小学。
现在五岁就开始学算术,写汉字。
“这事我说了算!”
秦淮茹抓了个窝头在嘴里嚼了半天。
却哽在喉咙咽不下去。
在孩子念书这个事情上,她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光学杂费每学期就要一块五毛,还有课本铅笔,哪哪都要钱…”
“你不心疼钱,我还心疼儿子呢。”
“现在有了课本,你们在家里不也是一样教?”
“这大院里也就闫老抠一家最积极。”
“人家高低是个小学老师,要起个带头作用,咱家跟着参合什么?”
“…”
贾张氏每次絮叨起来就没完。
秦淮茹只当自己聋了。
“妈,您少说两句吧…”
“这是买止痛药的钱,您可收好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贾东旭,见气氛僵住了。
忙从工衣口袋里拿出一沓钱。
数了张紫色的五元大钞给母亲。
再给自己留了几块钱零花,剩下的全上交给媳妇了。
每次媳妇跟母亲犟起来,他都这样和稀泥。
“你自己多留点…”
秦淮茹见状,神色总算缓和了下来。
转手又给丈夫多拿了五块钱。
他一个月工钱二十七块五毛,说低也不低。
奈何要养活一家五口人。
“我也没啥应酬,用不着。”
贾东旭性子闷,不善交际。
每天就是轧钢厂和家里两点一线。
唯一的开销,就是逢年过节,拎两瓶酒去孝敬壹大爷。
“马上要入冬了,回头还是要置办条棉裤。”
“不然上下班路上吹了冷风,将来得了老寒腿,谁伺候你?”
秦淮茹终究还是心疼自家男人。
想到他压在柜子里的那条棉裤,拢共才塞了不到半斤棉,根本就不保暖。
就这,还缝缝补补穿了六年。
“花那钱干啥。”
“家里不是剩了好些毛线嘛,转头再织条毛裤穿在里面。”
贾东旭儿时经常挨冻受饿。
穷怕了。
“奶,我要买新衣服!”
棒梗这时突然接茬。
在炕上翻来覆去闹腾起来。
班里好多同学都有新衣服穿,可给他羡慕坏了。
往女同学新衣上抹黄泥,也是出于嫉妒。
“好好好,奶奶给乖孙买新衣裳!”
“买好多好多新衣裳…”
贾张氏一把将棒梗楼在怀里。
还像哄两三岁的稚童那样,悠来悠去。
秦淮茹看的眼皮直跳。
往女同学新衣上抹黄泥。
把关在笼子里的老母鸡放出去,惹出一堆事。
有好吃的不懂的照顾妹妹。
现在还闹着要买新衣服。
今儿这一桩桩,一件件。
让本就心力交瘁的她彻底破防了。
“我让你买新衣!”
“让你不听话!”
秦淮茹心底无名火起,顺手操起柜上的鸡毛掸子。
三两步冲到炕沿,对着棒梗就是一顿输出。
连护犊心切的贾张氏,在拉扯中都挨了几下狠的。
也不知秦淮茹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