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褚家。
时间已经来到晚间六点的样子。
立冬后天黑的越来越早,后院有几户都已经开了电灯。
“你要喜欢就拿回去看,先吃饭吧。”
屋里冷,褚卫国搬了炕桌。
随意炒了两盘下饭菜,炸了一小碟花生米。
明儿还有正事,酒就不喝了。
“没想到褚大哥你也看文学小说呢。”
“去年我还写了篇稿子投给《文艺报》,可惜没过稿…”
现在的小年轻,喜欢谈论文学和诗歌。
大学里各种文学社跟诗社。
就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我就是瞎看,打发下时间。”
褚卫国没想当文抄公。
原因说起来也简单,风险太高。
再过几年,臭老九可不是说着玩的…
“大米饭?”
何雨水眼瞅着褚卫国从灶房端来大铁锅。
解开锅盖才发现,竟是一锅香喷喷的大米饭。
这年月,大多数家庭的口粮还是以玉米、红薯和高粱为主。
只有家中有人生病,或来了重要客人。
才会奢侈的煮上一锅大米饭端上餐桌。
“这个是技术津贴粮,累了大半年了,想着犒劳下自己。”
“再不吃,放米缸里就让虫蛀了…”
褚卫国胡乱编了个理由。
这年月技术工人和表现优异者,都是享有技术津贴的。
一般就是按月份,额外发放三到五斤大米作为补助粮。
“我记得上次吃大米饭,还是去年春节的时候。”
“就一小锅,我和我哥一人一小碗。”
何雨水拿手比划着碗口的大小。
随即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相比褚大哥用这么大的碗盛米饭。
当时她用的简直就是儿童碗…
“吃吧,一会凉了。”
褚卫国往雨水碗里夹了片腊肉后,就开始扒拉起米饭来。
米饭里放了一小块猪油,吃起来格外香。
这种奢侈对旁人来说,简直丧心病狂。
可在他看来,却又是再正常不过。
总不能空间里物资放着发霉,没苦硬吃吧?
“en~”
“褚大哥你煮的米饭太香了!”
何雨水一小口一小口扒拉着米饭。
吃的都迷糊了。
每一口都要细嚼慢咽,舍不得咽下去。
十分钟后。
桌上的饭菜已经吃的干干净净。
何雨水抢着把炕桌拾掇干净。
又端了碗筷去水池清洗。
褚卫国犟不过她,干脆就由她去了。
“我说屋里咋看不到你人影,原来跑这来啦~”
“嚯,啥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
碗才洗到一半的时候。
傻柱就提溜着一捆花茶,晃晃悠悠进了后院。
隔着老远就开始跟妹妹打趣。
这花茶外层用牛皮纸包裹,印有福州茉莉一级的字样。
外头再用草绳捆成四四方方的形状。
在当下,是非常时兴的答谢礼。
“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啦…”
“等你回来弄饭吃,你妹妹早饿死了。”
何雨水有些恼怒,刷碗的动作也快了不少。
也难怪壹大爷总说哥哥没个正形。
回来的晚,也不知道叫人给她带个话。
“我瞧着你这吃的满嘴流油,伙食不错嘛…”
傻柱笑呵呵的凑到妹妹身边,侧头往她脸上瞅。
这咋说着说着,脸还红了呢?
“你这拎的啥?”
何雨水赶紧转移话题。
“上回医院那事,卫国兄弟可以不当回事,咱不能没个表示。”
“今儿回来的路上,顺道买了这茉莉花茶。”
傻柱只当妹妹是在别人家蹭饭,不好意思。
压根没往深处去想。
说着就转身朝屋内走去。
这时听到动静的褚卫国正好迎上来。
“老话怎么说来着~”
“礼轻情意重!”
“张一元的茉莉花茶,多少是个意思,你可千万别嫌弃。”
傻柱提着茶包,三两步就进了屋。
也不等出卫国张嘴。
直接就把花茶搁炕柜上了。
“吃晚饭了吗?”
褚卫国倒也没在拒绝。
今儿这兄妹俩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在食堂凑合着吃了,不知道雨水跑你这蹭饭来了,还给她打包带了点。”
“我瞧你这都收拾上行李了,要出远门?”
傻柱自来熟的老位置坐下了。
指着立在炕边的柳条箱问。
这玩意他家倒是也有一个,出门就图个轻便。
“食堂安排我跟另外一个同事,出门学习几天。”
褚卫国说的有点含糊。
毕竟傻柱跟他也算同行。
据说这次去北京饭店的学习名额,拢共才七个。
“去哪?”
傻柱倒不是要刻意打听什么。
就是顺嘴一问。
“北京饭店…”
既然人家都张嘴问了,褚卫国也没打算隐瞒。
这事迟早也会传到傻柱耳朵。
毕竟四九城的圈子就这么大。
“你们二食堂要接待外宾?”
傻柱蹭一下站了起来。
眼里只剩惊羡。
今儿轧钢厂到处都有人在谈论外宾访华。
有说是毛子,也有说是是金首相的。
报纸上相关的消息更是铺天盖地。
所有国人都知道,四九城有个专门接待外宾的地儿,叫北京饭店。
能去那地方观摩学习,回来都够吹一辈子了。
关键他听李副厂长提过一嘴。
说是今年的外宾接待任务,有可能会外派到几个国营食堂。
“还不确定,主任说要到8号才会有确切消息。”
“能拿到介绍信,现场去瞻仰瞻仰几位大师,也算挣到了。”
接待外宾的事不是啥机密。
几个日销量最大的报社,早都开始宣传了。
傻柱在圈子里还是有些人脉的,得了消息也不奇怪。
“何止是挣到了,我听说那些老外吃高兴了,都喜欢打赏小费。”
“人家给的可都是美刀!”
傻柱知道这事不能往深了打听,免得叫人为难。
便随口打起哈哈来。
“咱也不是冲着这个…”
“我倒是听说外国姑娘金发碧眼,特别开放,而且酒量也好。”
褚卫国也看出了傻柱的心思。
便跟着扯起闲篇来。
“嘿,这我还真不知道。”
“改明儿你要认识外国姑娘了,一定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那家伙说出去,能给许大茂那怂货听的流哈喇子!”
傻柱大大咧咧的开着玩笑。
其实心里头是有点不是滋味的。
要说他的厨艺虽然不差,就是师承说起来不太体面。
小时候跟着父亲学了点皮。
翻阅祖传的菜谱又学了几手绝活。
跟鸿宾楼的二师傅也学过一阵子。
后来又去四川会馆学了川菜。
五花八门的糅合在一起。
整个席面,管个后厨那是绰绰有余。
但放到讲究师承的国宴接待上,就有点拿不上台面了。
褚卫国听傻柱蛐蛐许大茂,也是被逗笑了。
两人又闲扯了几分钟。
傻柱便要起身告辞:“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你明儿还得早起办事呢。”
褚卫国也不挽留。
只约了下次有空一块喝酒。
何雨水朝他挥了挥手后,特意伸手指了指那盒酥糖。
示意他不要忘了吃。
随后才跟在她哥身后,回了中院。
送走傻柱兄妹俩,褚卫国又去灶房里烧水。
接下来有场硬仗要打,还是要注意下个人卫生。
到时候吃住都在那边,洗澡可就不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