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放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墙壁冰凉。
“总会有机会的。”
陈放躺在行军床上,之前的挫败感与神庙石柱的诱惑在他脑海中反复拉锯,搅得他心神不宁。
墙壁的冰冷透过薄薄的衣物渗入肌肤,带来一丝清醒,却也放大了这份孤寂与焦躁。
就在这时,一种尖锐到足以撕裂耳膜的警铃声划破了总部的死寂。那声音凄厉而急促,带着一种不祥的预兆,在空旷的走廊与厅堂间回荡。
脚步声、低喝声、装备碰撞声,杂乱无章却又带着某种训练有素的秩序,迅速从四面八方汇聚。
陈放来到走廊,正好遇到四队的几个同事。“这是怎么了?”
对方很慌乱,但是看在同事的面子上好歹还是解释了一下。“城西发生大规模异端事件!总队下达命令,让值夜班的四队五队全员出动。”
陈放还想跟过去看看,却被四队的队长叫停。“你不是我们队的成员,就不要跟着了。有需要的话,总部会通知你们分队的。”
陈放皱着眉头来到窗户附近,就看到了城西方向,连天色都发生了变化。在月亮的照射之下,有十几只体积巨大的血色蝙蝠,正在城西的上方盘旋。
有治安队和异端审判所的高手已经冲到附近,用魔法和枪械对上方的血色蝙蝠发动攻击。
但是那些巨型蝙蝠,超乎寻常的难缠。
下面的攻击很难攻击到它们。但是他们每一次俯冲,都能带着一个战士飞到半空,然后吸干鲜血,狠狠地砸下去。
总部还有一些人,但是普遍都和陈放一样,忍不住来到有视线的方向,关注着城西方向的事件。
几辆通体漆黑、全封闭的马车在总部后门幽暗的灯光下停驻,车轮上还沾染着未干的泥土与可疑的暗色污渍。几名神色凝重的队员,用厚重的防腐布料小心翼翼地抬下数具形态扭曲到难以名状的“东西”。它们曾经是人类,但此刻,全部都变成了一具具干瘪的干尸,散发着源自亘古黑暗的腐臭与恶意。
“法医呢?!快查一下这些尸体!”
然而以前最擅长分解尸体的马尔斯,此时自己也陷入了昏迷。新人根本没有马尔斯那样丰富的经验,只能建议先把这些尸体存在地下室里。
这些异变的尸体,被近乎粗暴地扔进了地下室。负责搬运的人员个个脸色煞白,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那扇沉重的铁门,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无形之物污染。
不知道过去多久,就在总部的其他人都和陈放一样关注着城西的混战的时候。
地下室那扇沉重的铁门之后,某种无形之物开始蠢蠢欲动。一股比午夜寒风更为阴冷、比墓穴腐土更为诡异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毒雾,悄然渗透出来,寻找着活物的温暖。
从一具扭曲得最为可怖的尸骸胸腔内,一缕近乎虚无的暗影挣扎着、蠕动着,艰难地剥离而出。一开始,它并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是一个模糊的、不断变幻轮廓的影子,仿佛是空间本身的褶皱被赋予了邪恶的意志,又像是某个古老存在投下的一瞥,充满了对生灵的漠视与饥渴。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无形的影子,逐渐凝聚成型。
那是一个和外面的怪物形状相似的巨型蝙蝠恶灵。只是身体诡异透明,只有两只血红色的眼睛,诡异、妖艳,仿佛能把人的灵魂吸收进去。
这血眼恶灵,或者说,这远超凡俗理解的“存在”,开始了它在总部内的无声游荡。
墙壁,于它而言,不过是略微稠密的空气。它悄无声息地穿过第一道石墙。一名负责看守地下室入口通道的治安队员正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混战。血眼恶灵无声地靠近,那模糊的形体在他身后凝聚,又瞬间穿透了他的身体,仿佛穿过一层薄雾。
队员猛地睁开眼,瞳孔骤然放大到极限,嘴巴无声地张开,想要发出惊叫,喉咙里却只挤出几不可闻的“咯咯”气泡破裂声。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生命之火如风中残烛般迅速黯淡、熄灭。短短数息,他便化作一具冰冷的、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无法理解的惊骇的尸体,无力地滑倒在地。
他手中提着的马灯哐当落地,灯油泼洒,火苗挣扎了几下,便不甘地熄灭在冰冷的石板上,只余一缕青烟袅袅。
血眼恶灵似乎对这微不足道的灵魂毫无兴趣,甚至没有片刻停留。它继续前行,穿透一层又一层的墙壁,每一次穿行都精准而高效地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那些不幸的值班人员甚至来不及察觉到任何异样,便被这无形的收割者夺走了存在的全部意义。他们的死亡悄无声息,只有那逐渐蔓延的、令人牙酸的死寂,以及空气中愈发浓郁的寒意,昭示着恐怖的降临。
这血眼恶灵,似乎有着明确的目的。它虽然诡异,但是却坚定的朝着一个方向移动。
连续穿过数道障碍,它径直朝着总部核心区域——希杰总队长办公室的方向移动。
恰在此时,它路过了陈放所在的特护病房。
那扇厚实的木门,在它眼中形同虚设。门缝处,两点猩红的光芒微微闪烁,如同深渊中燃烧的余烬,带着一种超越生死的冷漠与贪婪,锁定了房间内那个看似沉睡的生命气息。
陈放正在认真查看着上方的异状,那诡异的存在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陈放背后。
陡然间,陈放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恶意,全身的汗毛在瞬间根根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仿佛听到了科尔残魂在他灵魂深处发出一声微弱却无比急促、几乎撕裂他意识的尖叫:“小心!”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警告,带着灼烧般的痛感。
几乎是纯粹的生物本能,陈放腰腹猛然发力,身体如同被无形之手狠狠推了一把,向着床铺的内侧狼狈地翻滚而去,动作快得自己都有些惊讶。
“嗤——”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异响,在他原先躺卧的位置,空气诡异地扭曲了一下,仿佛被无形之物啃噬掉了一块。一股阴冷蚀骨的触感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即便没有直接接触,那股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也让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牙关下意识地咬紧。
他翻身落地,顾不得撞到的疼痛,单膝跪地,眼中充满了惊骇与戒备,心脏狂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