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他霍然起身，在办公室内踱了几个来回，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响。“獠牙……你是说真的？”他的声音有些发沉。
“千真万确！我和陈放、薇雅都看得清清楚楚！”瑞恩斩钉截铁。
“该死！”希杰低骂一声，眼神锐利起来，“我立刻召集人手！”他走到墙边一个嵌着复杂符文的黄铜通讯魔法阵旁，手指在几个节点上迅速点过，低声下达了几道指令。片刻后，他转向瑞恩：“我已经通知了教会的光明牧师奥古斯丁，皇家炼金协会的菲利普大师，还有……档案室的老格林，让他也尽快过来看看。”
瑞恩心中一凛。老格林，治安队内部少数几个被默许研究亡灵学说的“怪胎”，教廷对此一直颇有微词，但因其在某些特殊案件上的独到见解，希杰总队长一直力保他。现在连他都请来了，马尔斯的情况恐怕比他想的还要棘手。
不多时，总部特护病房外，人影错落。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光明牧师奥古斯丁是个面容慈祥的老者，他首先上前，手中凝聚起柔和的圣光，如同实质的暖流，轻轻按在马尔斯的额头。【圣光治愈术】的光芒笼罩了马尔斯，他身体表面的细小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苍白的脸色似乎也恢复了一丝血色，但那两颗狰狞的犬齿依旧，马尔斯也毫无苏醒的迹象。
奥古斯丁摇了摇头，收回手，神色有些无奈：“他的生命体征非常旺盛，甚至比一般健康的年轻人还要强健。圣光可以治愈他的皮外伤，但无法唤醒他的神志，也无法驱散他体内那股……奇特的能量。它盘踞得很深。”
“奇特的能量？”头发花白、戴着单片眼镜、身上总有一股草药和金属味道的炼金术师菲利普大师凑上前，他先是仔细观察了马尔斯的犬齿，甚至试图用一根细小的秘银探针轻轻碰触了一下牙尖，发出了轻微的“叮”声，仿佛碰到了坚硬的骨瓷。他取出一根细长的水晶探针，小心翼翼地从马尔斯嘴边刮取了一点唾液，又用微型采血针取了一滴血珠，置于一片特制的琉璃皿中，滴上几滴颜色各异、冒着细微气泡的药剂。
琉璃皿中的液体先是剧烈沸腾，颜色变幻不定，从鲜红到墨绿，再到漆黑，随后又猛地凝固成一种灰黑色的胶状物质，散发着淡淡的腥甜气息，还带着一丝金属的焦糊味。
菲利普大师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推了推单片眼镜：“非常浓郁的亡灵气息，但又……非常驳杂。像是多种亡灵特性的混合体，却又诡异地与他自身的生命力纠缠在一起，如同藤蔓般共生，不分彼此。我从未见过如此棘手的情况。”
他看向希杰，“总队长，恕我直言，任何试图强行分离这股能量的办法，都有可能破坏他体内的能量平衡，造成不可预测的后果。”
“也就是说，没办法了？”瑞恩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绝望。
一直沉默不语，穿着灰袍，身形佝偻，仿佛随时会散架的老格林沙哑地开口，声音像是砂纸摩擦：“他的灵魂像是被锁进了一个极深的梦魇，或者说，是被另一种意志强行压制了。那对犬齿，更像是某种……【异化】的开端，一个标记。”
“异化？”陈放心头猛地一跳，这个词让他不寒而栗。
老格林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瞥了他一眼，眼神浑浊却又仿佛能洞察人心：“亡灵生物的种类繁多。有些强大的亡灵生物，可以通过特殊的方式转化生者，使其成为同类，或者……更强大的变异体。这种转化，往往是不可逆的。”
众人面面相觑，病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各种检测手段、治疗魔法、炼金药剂轮番上阵，结果却都指向一个令人绝望的结论：他们束手无策。马尔斯的状态前所未见，任何已知的治疗方案都宣告无效，甚至有些还会引起他身体的轻微排斥，皮肤上会浮现出细密的黑色纹路，片刻后又消失。
希杰总队长的拳头紧了又松，指节捏得发白，最终沉声道：“先把马尔斯安置在总部，用【生命维持法阵】和最高等级的营养液确保他的身体机能。奥古斯丁牧师，菲利普大师，老格林，还有各位，接下来几天，恐怕还要辛苦你们多费心，继续研究，无论如何，不能放弃。”
专家们神色各异，有无奈，有凝重，也有几分被激起的钻研欲，纷纷点头应下。菲利普大师更是嘀咕着：“如此完美的能量纠缠样本，如果能搞清楚原理……”随即被希杰瞪了一眼，讪讪地闭上了嘴。
人群渐渐散去，病房内只剩下马尔斯粗重却稳定的呼吸声。
陈放站在病床边，看着马尔斯苍白而略显扭曲的脸，那两颗犬齿在魔法灯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压在他心头。如果不是自己没能彻底挡住飞僵的最后一击，马尔斯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
如果不是自己手贱，非要给马尔斯七星破煞……
而且，那股诡异的亡灵气息，总让他觉得不仅仅是僵尸化那么简单，飞僵马尔福临死前的怨毒眼神，似乎通过某种方式，延续到了马尔斯身上。
他走到正准备离开的希杰总队长面前。
“总队长。”陈放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恳切，“我想……我想晚上留下来照顾马尔斯。他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希杰点了点头：“随你便，有什么异常，立刻通知我。”
夜幕降临，陈放坐在马尔斯的病床边，听着窗外巡逻队员细碎而有规律的脚步声。他表面平静，内心却在飞速盘算。马尔斯的异变太过诡异，连奥古斯丁牧师、菲利普大师这样的顶尖人物都束手无策，老格林那句“异化”更是让他心惊。这让他不得不去想一些其他的可能性，一些超越常规的手段。
虽然陈放也不想再出问题。可是万一马尔斯再次醒来的时候，真得变成僵尸，陈放自己，也还是得做点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