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靠近郊外的一个位置。
往日里还算热闹的街区,此刻却被一种死寂般的压抑笼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名状的恶臭,人群被治安队员隔离开,但那一双双惊恐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警戒线内的那片狼藉。
“队长,就是这里。”劳伦斯脸色发白,显然这里的景象对他冲击不小。
瑞恩面沉似水,迈步走了进去。陈放紧随其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只见地面上,一具男性尸体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态趴伏着,仿佛在临死前承受了无法言喻的恐怖与痛楚。四肢以反常的角度折断,徒劳地抓挠着身下的泥土。暗红色的血迹浸染了大片土地,已经凝固发黑,如同某种不祥的祭祀图腾在大地上蔓延开来。
尸体的衣物被撕扯得破破烂烂,勉强覆盖着残缺的躯干,露出大片死灰色的皮肤,其上布满了狰狞的抓痕与撕裂伤,边缘外翻,深可见骨,仿佛是被某种拥有可怖利爪的生物疯狂蹂躏过。
然而,这一切的恐怖,都远不及他胸膛处的景象来得骇人。
那里,一个巨大的空洞触目惊心,碗口大小,边缘平滑得不可思议,仿佛是被某种滚烫的、拥有精确形状的工具瞬间烙穿,又或是……被某种力量以超越凡俗的精准与蛮横,硬生生掏了出去。肋骨的断茬清晰可见,苍白而锋利,围绕着那深不见底的空腔,胸腔内本应存在的脏器荡然无存,只余下一些模糊的、紫红色的血肉残片,黏附在腔壁上。
心脏缺失是一回事儿。问题是,没有利器的切割,却形成了整齐的伤口。就仿佛在刨开胸腔的同时,还有诡异的力量将伤口封闭,这才没有形成撕裂形的伤口。
“死者身份查明了。”劳伦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递过一份简报,“科尔,三十五岁,荆棘广场摆摊的一个手艺人,平日里以雕刻为生。根据街坊邻居的说法,他是个虔诚的女神信徒,为人老实本分,从未与人结怨。”
马尔斯此刻已经蹲下身,戴着特制手套的手指在尸体上仔细检查着。他眉头紧锁,神情专注,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冰冷:“死亡时间,大约在两天前。致命伤……心脏不见了。手法干净利落,不像是野兽所为,更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
挖走了心脏!
周围的人们听到这话,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陈放凝视着那具残破的尸体,心中也是波澜起伏。如此残忍的手段,绝非寻常凶案。
劳伦斯转向瑞恩,“对了,队长。现在有一个目击者,你要不要看看?”
瑞恩皱眉,“目击者?没有被灭口么?”
劳伦斯摇了摇头,“具体的i情况我也不好说。因为那目击者应该是受了极大的刺激,现在话都说不利索,已经接近疯狂了。”
潜台词也很明显,就是之前目击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过恐惧,这目击者已经被吓到接近崩溃了。
瑞恩点了点头,“现代过来吧。要是说不清楚,就只能找贝拉帮忙了。”
贝拉入梦的能力,在断案的时候,能起到很不错的效果。可问题就是那性格太过偏激,就是瑞恩都很少去主动联系贝拉。
劳伦斯把人带了过来。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妇人。
劳伦斯搀扶着她,但是她却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目光躲避,不敢跟任何人对视,脸上更是一种惶恐到极致的无助。
瑞恩尽量和善:“这位大姐,你可以放心了。我们是治安队的人,你已经安全了。现在,你能跟我们说一下,之前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吗?”
听到瑞恩的话,中年妇人颤抖的身体,终于缓缓平复。
她抬起头来,向着瑞恩看了过去。
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她就忽然向着瑞恩的后面看去。脸上的表情惶恐到了极点,仿佛看到了什么邪恶恐怖的存在!
“是他!就是他!我看见了!就是他杀了科尔!”尖利的女声划破了压抑的寂静,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愤怒。
那大姐伸出颤抖的手指,直直地指向……陈放!
“凶手!他就是凶手!”妇人双目赤红,状若疯癫,嘶吼着,“我亲眼看见的!那天晚上,就是他!他从科尔的屋子里出来,身上……身上还有血!”
刹那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陈放身上。怀疑、惊愕、不解,种种情绪交织。
陈放瞳孔骤然一缩,断然喝道:“别胡扯啊!我两天前,根本没来过这边!”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瑞恩的目光在陈放和那名妇人之间来回扫视,眉头皱得更深。
双方接触的时间不算长,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内,瑞恩对陈放都是有敌意的。
但是在陈放证明了自己之后,瑞恩对陈放已经没有了偏见。所以才会邀请瑞恩加入治安六队。
瑞恩不相信陈放会做出这等残忍之事。而且,陈放加入治安队后,表现一直可圈可点,与众人相处也颇为融洽。
“你确定没有看错?”瑞恩转向那名妇人,语气威严。
“绝对没有!化成灰我都认得他!”妇人情绪激动,几乎要挣脱队员的束缚。
劳伦斯和马尔斯也面露困惑。他们与陈放共事有一段时间,对他的印象都不差。
“队长,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劳伦斯迟疑地开口。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急转直下。
“队长,我们……我们又找到了几个目击者……”一名负责外围问询的治安队员脸色难看地跑了过来。声音有些发虚,“他们……他们也都说,在案发当晚,在科尔家附近……见过左慈菲尔大师……”
不止一个目击者!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陈放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攥紧了拳头,胸中一股怒火升腾。这简直是荒谬绝伦!他可以对天发誓,自己绝没有来过这里!
可是,一个人的指证可能是诬陷,但多个人的说辞……
“我没有做过!”陈放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冰冷,“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瑞恩深深地看了陈放一眼,眼神复杂。他沉默了片刻,最终沉声开口:“陈放,为了避嫌,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参与调查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不容否认的决断。
陈放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明白瑞恩的顾虑,但在这种情况下被排除在调查之外,无异于被钉上了嫌疑人的标签。百口莫辩,这四个字,从未如此深刻地烙印在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