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放心中一动,顺着那股微弱的指引,慢慢转过身。他的目光越过了旁边那些光芒四射的强大圣器,最终,落在了宝库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
那里,同样有一个独立的能量力场,但里面的东西,却和“A级”这个评价显得格格不入。
那是一件残破的半身甲。
铠甲的材质看不出来,上面布满了划痕与破损,甚至有一个拳头大的破洞。它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也没有丝毫光泽,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一件从古代战场上刨出来的垃圾。
然而,陈放体内的香火之力,那股悸动却越来越强,像是指南针的指针,死死地锁定了这件破烂铠甲。
陈放缓步走了过去,蹲下身,仔细地观察着。
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了铠甲胸口正中央的位置。在那里,镶嵌着一个古怪的、巴掌大小的金属圆环。
那圆环同样锈迹斑斑,看起来就像一块普通的凡铁,没有任何符文,也没有任何能量的痕迹。任谁来看,都会觉得这是最没有价值的装饰品。
可陈放的香火之力,却因为它而彻底沸腾了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离家多年的饥饿旅人,在绝望的荒野中,突然闻到了来自家乡的、独一无二的炊烟味道。
是它。
就是它!
这件被评为A级,却看起来像废品的残破铠甲,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指尖触碰到那片残破的金属,一种刺骨的冰冷瞬间传来,仿佛这块甲胄刚刚从万年冰川中被挖出。然而,与这股冰冷截然相反的,是自他掌心传来的、那股越发清晰的亲切与渴望。
这感觉并非来自整件铠甲,而是精准地源于胸口那个锈迹斑斑的金属圆环。
就像两块失散已久的磁铁,隔着遥远的时空,终于在此刻相遇,彼此吸引,渴望合而为一。
陈放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他体内的香火之力,为之沸腾的,只有这个不起眼的圆环。这件破烂的半身甲,只是它的载体。
他站起身,手掌轻抚过铠甲表面那些深深浅浅的划痕。这些痕迹看上去经历了无数次的拼杀,有些是利刃留下的切割痕,有些是钝器造成的撞击坑。最醒目的那个破洞边缘,甚至还有烧灼过的痕迹,仿佛曾经被什么可怕的力量穿透过。
"瑞恩队长。"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宝库中显得格外清晰。
瑞恩放下手中正在把玩的另一件圣器,走了过来。他的目光在陈放和那件破烂铠甲之间来回扫视,眼神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困惑。
"怎么了?对这件……"瑞恩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不那么刺耳的词汇,"古董感兴趣?"
陈放能听出他语气中的谨慎,也能感受到那种明显的不解。确实,宝库里随便哪一件圣器,都比这堆废铁看起来有价值一万倍。那些发光的、流转着能量的、一看就知道很厉害的东西,谁会去关注这么一个角落里的破烂?
"能帮我调出它的资料吗?"陈放问道,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
瑞恩虽然不解,但还是在不远处的档案资料里面,翻出了半身甲编号对应的资料。
"【阿托瑞丝之甲】,评级:A级圣器。"他的语调带着几分古怪,"效果一:【冲锋】。装备者在发起冲锋时,能够将体型远超自身的敌人强行撞退或撞飞,效果强度与使用者的力量和意志相关。"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陈放一眼,继续念道:"效果二:【粉碎】。对同级别或以下的圣器、护甲类装备,具有极强的物理破坏效果。当攻击命中时,有一定概率直接粉碎对方的防御。"
念完之后,瑞恩挥手关掉了光幕。整个宝库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只有远处那些圣器发出的微光在静静流淌。
他看着陈放,眉头慢慢皱了起来。那表情复杂,有困惑,有担心,还有一种忧虑。
"陈放,我得提醒你一下。"瑞恩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但仍然保持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耐心,"这是一件纯粹的重装骑士铠甲。你看这个效果,【冲锋】、【粉碎】,这些都是建立在使用者自身强大的力量和那种悍不畏死的冲锋战斗方式之上的。"
他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指了指陈放,然后又指了指那件铠甲:"这和你的战斗风格,完全是两个路子。我见过你战斗,你更偏向于技巧、速度,还有那种很诡异的能量运用。这件铠甲对你来说,实在是……"
瑞恩摇了摇头:"选择它,对你的实力几乎没有任何加成。这等于白白浪费掉一次无比珍贵的A级功勋。你知道这个功勋有多难得吗?有些人一辈子都换不到一次A级圣器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转身指向不远处那两件光芒璀璨的圣器。其中一件散发着温暖的金色光芒,另一件则被幽深的紫色能量包围,看上去就很不凡。
"【晨曦之泪】能让你在关键时刻保命,甚至逆转战局。【咒言秘典】能让你掌握更多变的攻击手段,甚至提升你未来的成长潜力。这两个,才是最理智,也是收益最高的选择。"
瑞恩的话说得很认真,表情也很诚恳,是确实发自内心的为陈放考虑。
"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真的。"
陈放陷入了沉默。
他站在那里,目光在瑞恩关切的面孔和那件破烂铠甲之间游移。心中翻腾着各种念头,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解释。
他该怎么说?
说自己体内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对这件铠甲有反应?这股香火之力到底是什么,他自己都还没完全搞明白,更别提向一个世界观完全不同的人解释清楚。
说"我觉得它对我很有用"?这种话对普通朋友说说也就罢了,对瑞恩这种身经百战、理性至上的治安官说出来,只会让他觉得自己幼稚、冲动,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和生命开玩笑。
这不仅无法说服他,更是辜负了他的一片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