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的晨雾还未散尽，演武场的点将台已传来青铜剑相击的清越声响。姜子牙的道袍在晨风中扬起，云雷纹暗纹与点将台的蟠龙柱影重叠，他手中的打神鞭轻点地面，三十六面玄鸟战旗应声展开，在演武场四角掀起阵阵气浪。
“列位将军，“他的声音如晨钟，惊醒了梧桐树上的栖鸟，“今日演练'太公六韬阵'，重中之重不在兵器锋利，而在'视卒如婴儿，故可与之赴深溪'。“话未落，便见哪吒踩着风火轮掠过演武场，火尖枪挑着两柄青铜戈甩向校场，戈刃上分别刻着“同袍“与“必死“。
黄飞虎的铠甲还沾着昨夜巡营的露水，他望着场中列阵的士卒，忽然发现每五人小队中必有一名伍长佩戴玄鸟玉哨——那是姜子牙命人用朝歌难民的碎玉磨制的，哨音可传十里。“相父，“他按住腰间无字天书，“末将昨夜查营，见第三屯的弟兄们在兵器上刻了'伐纣'二字......“
“刻得好。“姜子牙转身时，道袍下摆扫过演武场新铺的狼烟台灰，“当年成汤伐桀，士卒便在戈矛刻'天命'，如今咱们刻'伐纣'，“他的目光扫过士卒们发亮的眼睛，“刻的是民心。“
校场西侧的兵器库前，杨戬正领着匠人调试改良后的战车。新制的车辕加装了东夷狼首撞角，车轮裹着北海玄铁，车轼上刻着姜子牙手书的《司马法》。“杨将军，“老匠头陈九摸着撞角上的狼首图腾，“这狼首与玄鸟纹相交，可是东伯侯送来的密信？“
杨戬的三目忽然泛起微光，他望见演武场东侧，哪吒正与一队飞虎军演示“五方八卦阵“。飞虎军的甲胄上，玄鸟纹与狼首纹交错，正是姜文焕从东夷带来的图腾融合。“陈师傅，“他忽然轻笑，“等战车开入朝歌，这些狼首撞角，会让鹿台的炮烙柱明白，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正午的阳光炙烤着点将台，姜子牙席地而坐，膝上摊开的帛画上，绘着改良后的“三叠阵“：前阵持盾，中阵挺戈，后阵张弩，阵眼处立着“替天行道“的玄鸟大旗。黄飞虎麾下的老将牛大勇蹲在一旁，手抚着新领的犀牛皮盾，盾心凹刻的云雷纹恰好吻合他掌心的老茧。
“老哥哥可是嫌盾太重？“姜子牙忽然递过一葫芦清水，牛皮葫芦上刻着“止戈为武“四字，“这盾能挡炮烙柱的飞火，却挡不住百姓的眼泪。“牛大勇抬头，望见相父眼中映着演武场外的景象——难民们正排着队领取新铸的农具，那些农具的模子，正是用朝歌截获的炮烙柱残件熔铸的。
校场西北角的观星台下，哪吒正教一群少年兵练习“玄鸟九连射“。十五岁的虎娃攥着改良后的青铜弩，弩臂上的玄鸟尾羽形准星总对不准靶心。“怕什么？“哪吒的火尖枪突然点在他肩头，“你阿爹在朝歌被纣王砍了三根手指，这弩箭就是替他长出来的！“
虎娃的眼睛陡然发红，弩箭“嗖“地射出，竟擦着靶心狼首图腾的右眼而过。哪吒忽然 soften语气，从腰间解下枚玄鸟玉佩塞给他：“看见没？这是比干王叔的旧物，箭头对准鹿台时，玉佩会发烫。“少年们轰然应诺，弩箭上弦的声音如秋蝉齐鸣。
酉时三刻，演武场燃起八堆篝火，姜子牙踩着木阶登上点将台，道袍被火光染成金红色。他手中托着个漆盘，盘中摆着十二枚青铜令箭，箭身分别刻着“仁““义““礼““智““信“。“诸位弟兄，“他的声音混着松木香，“这令箭不是给将军的，是给你们的——“
话未说完，台下已响起窃窃私语。牛大勇突然站起，铠甲碰撞声惊动了篝火：“相父，末将识字不多，但知道当年纣王赐比干王叔的玉笏，也刻着这些字。“姜子牙点头，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面孔：“不错，如今咱们把这些字刻在令箭上，“他指向篝火中跳动的炮烙柱残件，“让纣王看看，被他碾碎的仁礼智信，在西岐，都长成了兵器。“
当第一颗星子跃上观星台，杨戬的哮天犬突然发出低吠。他三目凝视东方，看见三骑快马正冲破雾障，马鞍上的玄鸟纹鞍鞯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是东伯侯的密使到了。姜子牙轻抚打神鞭，鞭身的云雷纹突然与马鞍上的狼首纹共振，发出清越鸣响。
“相父，“黄飞虎递上密报，竹简上的狼首血印还未干透，“朝歌密探说，闻太师已控制南门守军，申公豹的符纸在北海铁骑前寸步难行。“姜子牙望向演武场，篝火映着士卒们枕戈待旦的身影，忽然轻笑：“好个闻仲，金鞭未动，先断了妲己的左膀右臂。“
子夜时分，姜子牙独自走进兵器库，指尖抚过新铸的“伐纣戈“。戈刃上的血槽呈玄鸟展翅状，刀柄缠着比干府中逃出的老仆献上的红绳——那是用比干血衣拆成的线。他忽然听见库外传来脚步声，是牛大勇背着伤药箱，正给值夜的弟兄们换药。
“老哥哥不歇着？“姜子牙接过他手中的金创药，药香中混着淡淡的血腥味，“明日还要演练'攻心为上'的阵法。“牛大勇揉着腰眼，望着兵器架上的玄鸟戈：“相父，弟兄们都知道，您让咱们练阵法，不是为了杀人，“他的声音突然低沉，“是为了让朝歌的百姓，能好好种地。“
黎明前最暗的时刻，演武场忽然亮起万盏灯笼，玄鸟图腾在灯影中展翅欲飞。姜子牙站在点将台上，看着黄飞虎整肃的飞虎军、哪吒率领的少年营、杨戬的巡察铁骑，忽然想起在渭水垂钓的清晨——那时他钓的不是鱼，是天下苍生的希望。
“将士们！“他的打神鞭指向东方，那里的朝歌城正被夜色笼罩，“当玄鸟旗插在鹿台之巅，当炮烙柱化作耕牛的犁铧，“他的声音穿透晨雾，“你们手中的戈矛，便不再是兵器，而是天下百姓的脊梁！“
演武场响起山呼海啸般的“伐纣“之声，惊起的玄鸟群掠过观星台，与演武场上的战旗交相辉映。姜子牙望着这些年轻的面孔，忽然看见比干的血、黄飞虎的泪、微子启的祭器，都化作了他们眼中的星火——那是足以烧毁暴政的星火，是让西岐新法初显的星火。
是日午后，西岐的工匠们将最后一批改良后的兵器装车，车辕上贴着姜子牙手书的“吊民伐罪“。这些兵器即将送往孟津渡口，与东伯侯的狼首巨舰、北伯侯的铁骑会合。而在演武场的角落，虎娃正用炭笔在新领的盾牌上画着玄鸟与狼首，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爹，咱们的箭，要替你射穿鹿台的夜明珠。“
姜子牙站在观星台上，望着远处的周原。那里的麦田正在抽穗，农夫们用炮烙柱残件改铸的锄头翻动土地，每一道犁沟都像是刻在大地上的战书。他知道，西岐的新法不仅仅是练兵，更是在百姓心中种下希望的种子——当这些种子生根发芽，便是商朝暴政崩塌之时。
暮色降临，演武场的灯笼次第亮起，如繁星落人间。姜子牙轻抚腰间的打神鞭，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散宜生捧着新抄的《六韬》竹简。“相父，“散宜生望着场中演练夜战的士卒，“诸侯联军的密使说，八百诸侯已在孟津整备，只等咱们的'太公阵'。“
姜子牙点头，目光落在竹简上的“兵者，国之大事“八字。他忽然想起在朝歌见过的炮烙柱，想起比干的七窍玲珑心，想起黄飞虎妻子坠楼时紧握的金步摇。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交织，最终化作演武场上士卒们整齐的步伐——那是正义之师的步伐，是民心所向的步伐。
当第一颗流星划过西岐的夜空，姜子牙知道，新法初显的西岐，已经做好了迎接天命的准备。他望向东方，仿佛看见闻太师的金鞭、姜文焕的狼首旗、天下百姓的期盼，都在向同一个方向汇聚。而他手中的打神鞭，终将在牧野的战场上，挥出改天换地的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