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脚上这双靴子,怎么像是老封的?你俩究竟啥渊源?我向来知道那家伙把这靴子当命根子,就算是血亲也不轻易借!”
话音刚落,一道五彩斑斓的身影从巨花阴影中飘然而出,站在韩立二十丈外的娑罗树下。
此人中等身形,生就大小眼,右眼细如鹭鸟的喙,左眼圆若铜铃,满脸黑麻点密如繁星坠落。
年约四旬,腰间七八个革囊随着呼吸起伏,隐约有兽吼之声传出。
此刻他的丑脸上满是惊疑,双眼死死盯着张三脚上的灵靴,瞳孔中倒映着靴面流转的云纹灵光,仿佛见了鬼一般。
“来者何人?为何暗中偷袭?”张三负手而立,声音如同寒泉击石,不答反问。
丑汉先是一愣,继而怒容满面,麻点骤然缩紧如同刺猬毛倒竖,抬手作势欲劈。
然而目光扫过张三头顶旋转不休的十二口顶阶飞剑,飞剑灵光吞吐如潮,顿时气息一泄,强自按捺住杀意,狞笑道:
“小子别得意!就算穿了老封的靴子,也敢在灵兽山钟吾面前放肆?那老鬼传靴子时,可曾提过我的名号?”
“怪了,你黄枫谷修士,有什么德行能耐得他青眼?莫不是……”
说到这里,上下打量张三,目光猥屑,“莫不是老封的私生子?哈哈!不过看你长相,半点也不像!”
张三闻言,面色骤冷,冷哼道:“休要胡言乱语!封岳被我挫骨扬灰了,他穿过的靴子我可不穿!三千灵石卖给你如何”
“死了?狂人封岳竟然……”丑汉惊跳而起,革囊中的兽类似乎感应到他的震骇,齐齐发出尖啸。
他连退三步,独眼微眯,上下审视张三,惊问道:“是你……取了他的性命?”丑汉声音发颤,腰间革囊无风自动,显然内心激荡。
“不错,你想为他报仇吗?”张三负手而立,无名指上的银丝悄然缠紧,灵力暗涌。
他此举意在立威,初入中心区,若不展露锋芒,必定招来群狼环伺。
丑汉干笑数声,声音如同破钹:“复仇?我岂是那般蠢笨的人!和那家伙不过是酒肉之交,如今他既已死,情分就断了。”
丑汉这话虽然薄情,却让张三稍微放松。
“不过,小友手段惊人啊!”
丑汉话锋一转,语气忽然谄媚,“封岳一身顶阶法器,寻常修士难以近身……”他瞥向张三,“竟能驾驭十二口顶阶飞剑,常人难以匹敌啊!”
口中称赞,脚下却又退了十余步,与张三又拉开数丈距离。
张三不置可否,淡声道:“门前墙上的枯骨,可是阁下所为?”
丑汉啐道:“不是!那是化刀坞寒天涯那妖人干的!我岂会做这种暴殄天物的事?修仙者的血肉最是大补……”
说到这里,他拍了拍背后血渍斑斑的布袋,从中扯出一块带骨精肉,“若喂了我的小乖乖们……”
布袋中突然有触手翻搅,发出“嘶啦”声响,张三见状,笑容微僵,面色隐隐发青。
丑汉见状暗喜,看样子是个雏鸟,面上却堆笑道:“在下钟吾,还未请教小友高姓大名?”
“黄枫谷,剑神张三。”
“原来是张贤弟!”丑汉搓手作亲热状,“看贤弟面生,想来是初涉中心区?我痴长几岁,略知一二,不如……交换些讯息?”
张三挑眉,心中忖度:各峰虽禁止私相授受,但这种事多如牛毛。于是点头道:“可以。”
二人用玉简互传讯息。张三神识扫过,见确实是中心区灵草分布、禁制方位等信息,虽有几处关键隐去,却也详实。
钟吾查得内容也非虚假,于是抚掌大笑,状若故交。
然而二人皆存戒心,张三笑谈间,不动声色与钟吾保持距离。
钟吾每见张三抬袖,便下意识后退,如同惊弓之鸟。
两人正虚与委蛇间,张三脚下风灵靴突然玄纹骤然亮如烈日初升,整个人化作残影激射而出。
其势如九天奔雷裂空而至,带起刺耳的尖啸,竟在虚空中划出数道残影。
瞬息之间,已至钟吾丈许之前,鼓荡掀起的罡风如万钧巨锤,所过之处草木尽皆伏倒,沙砾裹挟着落叶冲天而起,在身后形成一道席卷天地的青色龙卷。
“大胆!”钟吾惊怒交加,丑脸扭曲如恶鬼,仓促间挥袖甩出两道绿光,却是两条断尾飞蛇。
蛇身缠绕着暗紫色毒雾,虽尾部伤口仍在渗血,却依旧昂首嘶鸣,口中喷出的绿雾瞬间化作毒云。
蛇身如灵动的毒鞭,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击张三要害。
张三面对险局丝毫不惧。
但见其身周泛起十三道绿色光罩护住自身,双手挥动两把顶阶大斧法器宛如钱塘大潮般轰然压下。
大斧斩落,毒雾瞬间被搅成齑粉,两条飞蛇更是如同被无形巨手拍打的落叶,凌空翻滚着被震飞出去。
在空中接连转过七个圈子后,重重砸在数丈外的青石上。
只听“咔嚓”数声骨裂之音,混杂着凄厉的蛇嘶,直教人心惊肉跳,两条飞蛇已暂时失去战力。
钟吾见势不妙,急得满头大汗,急忙抽出腰间佩剑。
剑光刚起,寒芒未盛,张三却已欺身而上。
两把大斧顺势冲撞而下,十三个分身加持的巨力竟将仓促用剑招架的钟吾如稻草人般撞翻在地,扬起大片尘埃。
未等钟吾挣扎,张三祭出青索已如闪电般缠住其膝弯,斧头利刃的轻轻切入皮肉,疼得钟吾惨叫连连,整个人蜷缩如虾米,动弹不得。
头顶的剑阵落下,森冷的剑气划破皮肤,渗出点点血珠,映得钟吾那张丑脸青白相间,说不出的可怖。
“张大哥饶命!求您高抬贵手!”钟吾魂飞魄散,再也没有半分之前的嚣张跋扈,连连求饶。
张三目光冷冷扫过钟吾,沉声道:“你豢养的孽蛇冒犯了我,今日便要你付出代价。”
钟吾闻言,涕泪横流,声音颤抖如秋风中的枯叶:“张大哥慈悲!小人愿献灵石千枚,只求张大哥开恩,饶小弟一命!”
张三哂笑一声,目光转向地上的储物袋,淡声道:“打开储物袋,任由我自行挑选。”
钟吾浑身颤抖如筛糠,哪里敢有半分迟疑,忙不迭地伸手打开储物袋,将袋中物品一股脑倾倒出来。
刹那间,灵石的莹润光辉、灵药的馥郁香气扑面而来。
灵石堆如皑皑白雪,闪烁着晶莹光芒。灵草叶片上还沾着晨露,娇艳欲滴,流溢出阵阵灵气。
更有几柄法器剑芒吞吐,数颗灵丹霞光缭绕,端的是琳琅满目,价值不菲。
张三迈步上前,在宝物堆中轻轻拨弄,仔细挑拣。
片刻之后,却只是抓起灵石和灵药,竟是对那些威力强大的法器视而不见。
钟吾见状,心中既震惊又庆幸,赶忙手忙脚乱地将剩余物品扫入储物袋,跌跌撞撞地爬起身来,对着张三连连长揖,恭恭敬敬地道:
“多谢张大哥不杀之恩,小弟日后定当铭记兄长教诲,不敢再有半分冒犯。”
张三笑道:“你既然称我为兄长,你可愿意与我结拜为异姓兄弟?”
钟吾大惊道:“你就是那个逢人就要结拜的禁地狂徒?”
张三脸色一黑,就要发作。
钟吾连忙打了自己几个耳光,讪笑道:“看我这张臭嘴,那都是别人乱传乱说的,您别在意。”
张三顿时觉得结拜之事意兴索然,挥手让钟滚蛋。
钟吾不敢多作停留,转身告辞离去。
他一步三回头,眼中满是惊恐,身形闪烁间化作一道黯淡的遁光,狼狈地没入苍莽林海之中。
唯有脚下的草叶在风中簌簌作响,仿佛在嘲笑这丑汉的怯懦与狼狈。
张三望着钟吾远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目光重新投向中心区深处。
那里灵雾氤氲,奇花异草散发着诱人的光芒。张三迈步向前,身影渐渐消失在弥漫的灵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