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陆临带着李格非和李清照到大相国寺用斋饭,顺便介绍李格非和道臻认识下。
刊物司的办公地点已经修缮完了,就与大相国寺一墙之隔。
这里不但有大相国寺的武僧还有皇城司亲事官的一个指挥营在。
别说城中帮派或者地痞流氓了,就算是殿前司的军队,不带两个指挥营也轻易拿不下来,用枪杆子守着笔杆子才确保安全无虞,万无一失嘛。
绝对不是因为陆临不放心李清照而公器私用。
介绍完李格非和道臻认识后,陆临和李清照在大相国寺漫步消食。
“你以后不要这么弄险了,须知凡事需要谋而后动,怎能如此不顾自己安危?”少女清脆的声音有些嗔怪也有些若有若无的嫉妒。
今天一早陆临就已经和李清照“坦白从宽”了,毕竟要是等事发了再说那可就变成了“抗拒从严”了,再说稿子还得人家父女写呢。
陆临两只手掌快速的摩擦生热,然后捧起李清照的一双小手拢在掌心暖着,还哈了一口气:“你看,不冷了吧。”
李清照感觉手心和内心都痒痒的,轻轻踢了陆临一脚:“无赖,就会哄我开心,我的话你听进去没?”
陆临拼命点着头:“知道啦知道啦,以后不会了,棠儿,待会的文章就麻烦你和伯父了,要是人手不够你随时吩咐马晟,就说是我说的。”
“乱讲,我们还没成亲呢,我哪能随便用你的名义发号施令?”李清照语气有些羞怒的轻柔,实则心里甜滋滋的。
两人走走停停地漫步着,还特意回去一趟初见那天的梅花树下,明明没有过去多久,但是两人都觉得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又腻了好一会儿后,李清照才在李父的催促下恋恋不舍的离去,去撰写大宋的第一份报纸。
陆临也要去召集一下皇城司的各级主官,配合晚报的发售,将准备征收税款的事情放出风声去,这件事要加急了。
现在亲事官虽然已经有三个指挥营,但是他和曹诵都知道,大战在即,这还远远不够,必须继续招兵买马。
而征税不但可以解决粮饷问题,还可以将兵员伪装成催收的官兵、潜火队的消防官兵、街道清理监督的官兵等等。
本来有曹诵在其中牵线搭桥,赵佶肯定不会卡皇城司的银子。
不过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皇城司一旦自给自足,以后谁想动他,就得掂量掂量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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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的华灯初上,樊楼、白矾楼、会仙楼、长庆楼等京中七十二家“正店”纷纷在大堂最显眼处挂上了一块大大的牌子。
上书:“凡本店当天消费的食客,每日辰时和戌时有最新版报纸免费供应一份。”
“夫子,这‘报纸’为何物?竟从未听说过?”樊楼大堂中,一名士子看着挂出的牌子不解问道。
士子对面的老学究好像被问倒了,表情也甚是不解,捋着山羊胡:“这......老夫也闻所未闻也。”
其他座位的食客也都看着挂出来的牌子议论纷纷。
人的名,树的影,樊楼作为东京城最大的酒楼不可能无的放矢,只恨现在还没有到戌时,还差几刻钟呢。
“唉我说,先别管牌子的事了,你们听说了吗,昨晚刑部侍郎王诜遇害了,听说凶手的手段极其残忍,听说心都被掏出来了呢。”一名绿色官袍的中年官员语气有些惊悚道。
这一桌明显都是京中各部的一些低级官员,另一名绿袍官员也接上话:“张主簿所言非虚,我受命和上官一起去勘察现场,那简直,不可言,不可言,没由来影响了食欲。”
“而且啊,大理寺、开封府、刑部、皇城司的各级官员基本都到齐了,想不到朝廷重员都会被杀害在家中,这王侍郎平常也不显山不漏水的,得罪了什么人这是?”
刚刚那名中年官员又说道:“这王侍郎刚刚回京,也没听说得罪了什么人啊,说不定是凶手因王侍郎判错了案子,单纯泄私愤?”
“不可能,朝廷重臣府邸守卫重重,普通人根本就进不去,更别提杀人了。”
“快看,那是不是就是报纸?对啊,戌时了啊。”
“给我一份......”
“给老夫也来一份看看......”
这边几位小官的话音刚落,柜台处传来一阵热闹,樊楼的几位小厮推出来一辆木质的小车,上面摆满了一张张的淡黄色纸张,散发着墨香,还隐约见着上面写着字,那就是‘报纸’?
“刊物司?老夫怎么没听说过这个衙门?咦,隶属于皇城司?”那名老夫子眯着眼睛,先是注意到了纸张最中间的一行字,‘皇城司干当刊物司办’。
只是皇城司几个字比较小,刊物司的字体则很大,很突出。
“诶,你们看你们看,这上面是不是记载的王侍郎一案的始末?”
“嘘,先安静,待某细细读来。”
“这,张主簿,这报纸上说王侍郎是被蜀国公主的冤魂回来复仇了!”
“哪里?快给我看看!”
“呵,一群皂吏,辱没斯文,子不语怪力乱神,那案子有什么可看的?要我说,我等读书人自然还是该看文学板块。”那名老夫子对很多人追捧讨论案情丝毫不感兴趣,还低声嘲讽了几句。
一名士子恭维道:“不错,想不到皇城司是邀请李大家去做这刊物司主笔了,我就说格非公怎么会是趋炎附势之人!”
他多少也算苏门的徒子徒孙,这段时间受李格非事件影响,根本抬不起头来,现在自然先夸耀一下‘师门’,带一轮节奏先。
老夫子也点点头,算是肯定了这一说法,他也算苏门的旁枝末节来着:“先别说话,这上面还写了一首词,让老夫看看格非公新作了什么好词。”
“嘶!红藕香残玉簟秋...嘶!花自飘零水自流...嘶!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嘶!”
“好词!好词啊!想不到格非公的笔力已经到如此地步了吗!离情欲泪,精秀特绝,真不食人间烟火者也!”
那名士子见老师一直不断地吸着凉气,凑过去也仔细看了两眼,然后瞪大了眼睛,弱弱道:“可是夫子,这文章的作者,是陆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