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今年齿龄也才双九之数，正是喜好玩乐的年纪，闻言有些惊喜：“喔？王卿，是什么样的去处？朕竟不知？”
赵佶还是端王的时候，一是自己确实贪玩，二是为了营造人畜无害的形象。
在汴京城可以说是浪得飞起，什么烟花柳巷，青楼楚馆，勾栏瓦肆没有去过？
不然章惇也不会用“端王轻佻，不可以君天下”来攻击他。
竟然还有他没去过的地儿？
王诜继续他的诱惑：“官家，到了地儿您就知道了，并不远，就在宫墙边上。”
赵佶脸色一垮，瘫坐在御案上：“姑父，朕还道是哪里呢，在宫外啊！朕现在哪里还能出宫去？你还嫌不够乱啊？”
王诜靠近赵佶几步，压低声音：“官家莫忧，臣知道内东门有一条密道直通宫外，只需乔装打扮一番，保管没有人认得出来。”
赵佶立马警醒，眼睛一眯：“姑父，你怎么知道宫中有条密道？都还有谁知道？”
这可不是小事，谁知道王诜都利用这条密道做过些什么？再说这从外面就能进入宫内，他的命岂不是撰在别人手里？
王诜急忙躬身解释：“回禀官家，臣妻蜀国公主深受英宗皇帝宠爱，但又体弱多病，神宗皇帝为了方便探事，所以挖了这一条密道。此事除臣外无人得知。”
此言是要把蜀国公主死后的残渣都要沤进肥里，可见王诜此人的狠毒。
赵佶略加思索，也不疑有他，很快便下定了决心：“也罢，姑父，咱们这就启程，梁师成！给我拿一套便装来。”
“是，臣遵旨。”王诜躬身的时候眼光藏在阴影里，眼光有些惋惜。
因为这些年来他和其他人或拐卖或强取豪夺，收养了很多有天赋的女子，靠着她们，他才能手握多人的把柄，暗地里迅速地在京城扎稳脚跟。
李师师是他这么多年以来见过最漂亮最有天赋的女子，所以才有些惋惜，希望这次的投资不会赔了吧......
“朕好了，姑父，我们快些出去吧。”
“臣，遵旨。”王诜收敛心神，毕竟已经做出了决定，覆水难收啊。
......
......
早些时候，樊楼的李师师收到王诜派人过来的传信。
说是王诜今天去朋友家认识了朋友家的公子，想起李师师也快到婚配的年纪，不如大家一起相看一场，让她备好酒席乐器。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闺房里，李师师坐在软垫上对着铜镜喃喃自语。
一旁的小蛮没听清，疑惑道：“小娘子，你说什么？”
李师师转过头来，画眉微皱：“王寅的案子可有进展？”
“没有呢，那钱府毕竟是朝廷重臣府邸，我们的人进不去，只能在外围打探着消息，还需要时间。”
李师师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心情复杂：“如果没有他，也许我就会听恩公的话吧，可是现在......”
佳人又怔立良久后才说道：“你待会命人藏在隔壁准备接应，不要用樊楼的人。”
“另外再派人传信给他，让他找个地方见面，他要是再敢拒绝，我就和满东京城的人说，他轻薄了我！”
小蛮轻声应下：“好，小娘子，你要是害怕，不如待会换上阴阳壶？”
“不用，我换身衣服就过去，你让人先去奉茶。”
樊楼三楼的寒碧轩中，乔装打扮成富家官人的赵佶和王诜已经到了包间之中。
赵佶有些闷闷不乐道：“姑父，你说的好玩的地方就是樊楼啊，这地方以前我们不是都来腻了嘛。
听说你还和人合伙出钱买了樊楼的份子？合着你就是为了带我来帮衬自己的生意啊。”
原本王诜是打算让李师师扬名京城以后再介绍她与赵佶相识的，毕竟那样赵佶一定会更加惊喜。
但是时不我待，如今也只能把这张牌提前打出去了。
王诜给赵佶倒了杯酒：“郎君莫急，这樊楼啊新来了一名绝色佳人，郎君只管稍坐。不过待会可不要忘了我刚刚给你的说辞。”
就在这时，一个绝色女子进入房中行了一个常礼，声音酥软：“寒夜客来，师师未能远迎，还请两位官人恕罪。”
赵佶把举到唇边的酒杯慢慢放下，眼中已经有些看呆了，他竟从未见过如此绝色：“小娘子，不，不必多礼，快请坐吧。”
王诜从中介绍道：“哈哈，师师啊，我为你介绍，这是河北巨商赵家的郎君赵乙。赵郎君，这是樊楼的师师小娘子，其父与我有旧，详细我们日后再慢慢诉说。”
李师师没有入座，只是又行了一礼道：“师师见过赵官人。”
他有点受不了赵佶那黏糊糊的目光。
她作为樊楼明面上的经营者，并不排斥见人。可是没有一次有这一次让人从心底里感到厌恶。
也许是因为以前没看清王诜的真面目？虽然现在她还没有证据，可是心里已经开始先入为主了。
赵佶的目光不愿离开李师师身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邀请道：“小娘子不必见外，既然你家和姑父有旧，那便都是自己人了，快请入座吧。”
李师师看了一眼小蛮，示意她把琵琶拿来。
“现在时候还早，师师粗通音律，不如先给二人官人弹奏一曲《玉连锁》吧。”
王诜抚掌笑道：“嗯嗯，赵郎君，师师的音律堪称一绝，今晚你有福气了。”
“既如此，那有劳小娘子了，在下洗耳恭听仙音。”赵佶收起自己刚刚的浪荡样子，也开始表现得彬彬有礼。
樊楼三楼的独立包厢很是宽大，还拥有自己的独立舞台等演奏区域。
李师师走到舞台中央落座，等歌姬们都纷纷入场准备好后，美人素指才开始捻动紫檀琵琶。
萧瑟的乐曲犹如破空而起，如碎玉溅冰河，冷月无声。
配合着鼓点和剑舞，真叫人赏心悦目。
只是曲到中途，“啊！”李师师手上的琵琶弦突然断开，琴弦划过美人指尖，带出几滴血珠。
李师师起身走过来，绝世的容颜上带着歉意道：“师师不知琴弦会断，倒是扰了两位官人的雅兴了，请两位官人稍坐，师师去隔壁包扎一下。”
赵佶心中一紧，准备过去看下佳人有没有伤到，却被王诜劝住。
“赵郎君，既然师师小娘子伤了手，我看我不如下次再来听小娘子弹奏吧，先让师师回去休息吧。”
王诜深谙男人的心思，怎么可能让赵佶一口就吃饱？
赵佶一想也是，第一次见面也不好唐突佳人：“姑父所言有理，小娘子请便，快去处理伤口，今日是我等叨扰了，下次再来聆听仙音，我等先告辞了。”
李师师福了一礼：“两位官人慢走。”
等两人背影消失，李师师脸上的笑容已经变成了柳眉倒竖。
“小蛮！把那椅子，那桌子，那酒杯，那个位置的一切都扔了！”
美人还想把怀里的琵琶扔了，不过看了看还是又抱回了怀里，毕竟琵琶是无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