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陆临亲自下厨再做了一次鱼羊鲜和几样小菜,在家里招待地笼小队的一干人等。
这些天参与到京城的风云变幻中去,回到家里才发现。
唯有和这些相识于微末,心中又没有太多魍魉诡计的人相处,才觉平平淡淡也是真。
“羊肉商贩”冯三郎吃完一块羊肉又吮了吮手指,赞叹道:“头儿,我们竟不知羊肉能这么好吃!你这手艺我看比樊楼那些什么大师傅可强多了,嘿嘿。”
“哎呦,书呆子你打我干嘛?”冯三郎被吴多用敲了个爆栗。
吴多用“鄙夷”地看着冯三郎道:“你这腌臜货懂什么,头儿文武双全,便是进士将军也做得,你还想让头儿窝在家里给你炖羊肉不成?”
“噢噢,是是是,书呆子你也算说了句公道话,嘿嘿。”
林翀和徐深干了口酒悠悠道:“哼,你们还不知道吧,头儿昨晚被官家赐了同进士出身,还升了勾当皇城司公事的官呢!”
“真的?天爷啊,那得是多大的官儿?还成了进士官人?”陈七娘放手里的碗筷惊呼一声。
“头儿,你也太不过够意思了,你就带着他们两个和尚去立功,俺也想立功升官儿呢。”张顺瘪了瘪嘴,明显有些羡慕嫉妒恨。
阿璃坐在陆临身边,不断地给陆临夹菜,耳朵听着大家伙儿夸耀陆临的话巧笑倩兮。
原本打算生陆临气的她,感受着某处的火辣,现在只剩下羞怯和一丝的幽怨。
陆临挺喜欢这个氛围,和他们碰了一碗酒道:“多大的官也是给外人听叫的,你们就叫我头儿就好。
我准备扩大亲事官的编制,你们行动组四个明天开始都去军中历练去。”
“多用你不是打仗的料,还是要埋头耕读,需要什么你就说,争取今年春闱能中。另外你待会留下来,我有事吩咐你。”
吴多用起身给陆临行了个大礼:“头儿,我必定头悬梁锥刺股,一定不给你丢人!”
他看着小队其他人多少都能帮陆临一把,自己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地,还以为陆临都要放弃他了。
其实陆临对其他人自然看重,但是大宋毕竟是重文轻武的朝代。
他毫无根基,急需在文官系统里安插一个自己人,所以他对吴多用还有大用!
能力重不重要还是其次,毕竟可以培养,最重要的还是够忠心,所以趁着他们还“涉世未深”才能收获人心。
何况据陆临观察,他好像真的多少有点气运在身?总之玄之又玄,老天爷分给他的这几人,据他观察都各有不凡。
“你们和我的关系肯定被有心人察觉了,我现在领着皇城司的官儿,这是得罪人的差事儿,将来仇家也不少,我准备将附近的院落盘下来让你们住下,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阿璃把酒给陆临满上,盈盈一笑:“哥哥,这个办法好,这样我就可以继续跟着林叔他们习武了,小七妹妹也可以住过来和我玩儿。”
陆临一想阿璃好像也确实是要有个玩伴,抚了抚少女的螓首道:“也别光顾着玩,读书才能开智慧、明大道、定心志,今晚开始我教你识字。”
“知道啦,让小七妹妹一起吗?”阿璃嘟着小嘴佯装苦恼,心里却狡黠一笑……
陆临点点头,正欲说下需要准备的东西。
不料前去樊楼的马昇回来进入院中禀报:“主司,那樊楼的管事说他们东家需要您亲自前去拿那对牌。”
陆临一听,目光闪烁了下:“马昇你和林翀陪我走一趟,徐深你们留下来等我回来。”
“卑职领命!”二人躬身抱拳道。
“哥哥早点回来~”阿璃对着陆临甜甜一笑,她才不是粘人精。
陆临揉了揉她头发:“知道了,别乱跑,别把小七带坏了。”
陈小七靠在陈七娘的怀里羡慕地看着陆临二人打闹,没有看见自己娘亲眼中的愧疚一闪而过。
......
......
樊楼顶楼的五仙阁高有近十八米,是东京城最高的建筑之一。
从远处看去有飞甍镂月影,而从内往外看去能看到汴河被风吹皱荡漾着一层又一层的绿波。
当然,现在是雪日,不过也能看到东京城被一片银装素裹。再加上皇帝大行,家家缟素,可以说现在的汴京城被白色笼罩着。
此时暖阁中的花厅内,摆了一桌美酒佳肴,有一倾城绝色的佳人正俯首倒酒。
“陆主司,这五仙阁的景色可入得您的法眼?”李师师亲手给陆临斟了一杯酒,然后俏皮一笑,让人只觉妖惑众生!
陆临举起酒杯走到外面走廊处,看着天地的苍茫:“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自是好景,只是不知道李小娘子为何一定要我亲自前来?”
李师师手拿酒樽跟了出去:“主司真是好文采,奴家听闻主司曾和章相公说自己出身市井目不识丁?不愿去考取功名?”
陆临心中一惊,他说这话的当天只有阿璃和章惇在场,她如何知晓?
看来连章惇身边都有她的人!
“是我低估了李小娘子的本事,不过樊楼打开门做生意的,我想应该是要以诚信为主?不会昧下客人的东西吧?”
郝随招供的那天陆临就知道,这樊楼明面上是汴京城第一大酒楼和风月之地,实际上却是汴京城中最大的地下钱庄和情报交易中心。
只是陆临以为李师师不过是个白手套,没想到她好像也是拥有实权的管事?
原本还以为她是王诜的人,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李师师挨近陆临几分,兰息轻吐:“樊楼自然不会昧下客户的东西,只是奴家想知道,主司那天为何说奴家是与在虎谋皮?”
原本她以为陆临只是为了挑拨她和恩公之间的关系,可是从陆临最近所做的事情和行踪上来看,好像他确实与恩公并不相识。
而且她识人无数,自然感觉到陆临那天说话的语气是发自真心的,并且还有一种好像自己已经死去了千年一般的惆怅和惋惜的情绪?
她还是活生生一个人呢!实在不明白陆临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陆临则是觉得李师师此人太过复杂,是他把控不住的人,不想再有过多的接触。
但是又想起她的境遇和结局,心中又甚是犹豫。
最终还是跨越千年的感叹战胜了此刻的理智:“最近你背后那人是否介绍你给什么人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