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又太快了,等郝随反应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将亮未亮。
“义父,那陆临原以为是个聪明人,不曾想竟然还是和章惇一条道儿走到黑。”李彦陪笑着快步跟上郝随的步伐,一边不忘诋毁着陆临。
凌晨他和义父郝随正在休息,小太监来禀报说州桥夜市发生了怪事,皇城司亲事官的官兵被调动前往执行抓捕任务?
皇城司亲事官指挥的班底乃是章惇心腹的天武、捧日两军出来的,但章惇不可能亲自带队,又事关皇城司,郝随第一时间就想到肯定是陆临在闹幺蛾子。
所以两人带着护卫赶紧直奔诏狱。
“聒噪,闭嘴!”郝随脸布愁云,他执掌皇城司多年不像李彦那么天真,从第一天见到陆临,他就直觉那不是个好相与的,当时因为章惇的缘故没下定决心,只想着拉拢。
如今看来当初就应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事发突然,原以为诏狱是自己的地盘,郝随和李彦就带了十几个护卫,决心今天就将陆临就地格杀,来个先斩后奏,此时正穿廊走巷,急速往正堂而去。
正堂的太师椅属实宽大,陆临和阿璃一人坐一边还有一点空余。
两人此时正吃着林翀他们买来的早点,有梅花包子,还有七宝素粥......本来想买鹌子羹给阿璃补补,不过店家说是现杀现熬的,还没熬好,火候不到不卖.....
“陆临!你一个小小的探事使臣,有什么资格坐在主司的案头!你有什么资格调动亲事官抓捕拿人!”
李彦跟着郝随原本是来发难的,结果一进门看见兄妹两人竟然在书案上吃早点?气得头冒青烟,来了个二连问。
郝随脸色也铁青着,越发觉得此子不能再留了!
“呦,郝都知,李干档您二位吃了吗,我这有早点,一起用点?”陆临咽下一口包子,笑着邀请二人。
郝随的脸色很难看,站在堂下声音尖锐地沉声道:“陆临,你不过是探事司的察子,捉拿案犯调动亲事官官兵需皇城司主官或殿前司签发的手令,何人给你签发的手令?”
陆临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呵呵一笑:“郝都知此言差矣,下官正是收到殿前司签发的手令才即行前往,何况下官身为皇城司的一员,眼见城中妖言惑众,诋毁太后,事急从权自当先行抓捕。”
“而且郝都知之前不是命令下官调查流言的源头出处?卑职不才,今天刚刚查到了源头所在,经过审讯,案犯已经招供出主谋了。”
郝随闻言内心咯噔一下,殿前司都指挥使曹诵首鼠两端,副都指挥使王泽是章惇的人!他瞪大了眼睛,像毒蛇一般死死的盯住陆临,他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陆临又笑眯眯道:“没错,昨晚抓捕的案犯,已经招供,诋毁太后流言案的主谋正是郝都知您呢。郝都知,您贼喊抓贼的事儿发了。”
郝随第一时间是有点心虚,不过一瞬间又想起来当时参与的人员都被他秘密处理了,怎么可能还有漏网之鱼?
“不对,还有一个人。”郝随的“蛇瞳”看向了身边的李彦。
“陆临!你污蔑上官乃是死罪,就算是章相公也保不住你。”李彦被郝随盯着,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得不赶紧憋清关系。
那件事具体实施负责人正是他,熟悉郝随多疑性子的他,心知今天过后郝随也不会放过他,一时间心中大乱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郝随阴鸷地看着陆临,面皮气得抖动了一下,差点被自己蠢哭了,本以为是来向陆临发难,没想到是自投罗网。
他能看出李彦并没有出卖他,唯一的解释就是陆临准备来个“栽赃陷害”,可是他哪里来的底气?
“陆临,咱家是入内内侍省都知,就算要革职抓捕也应当有陛下或太后旨意,你敢栽赃陷害,屈打成招?”
陆临撇了撇嘴:“郝都知是不是在想下官哪来的底气?既然郝都知如此自信,那不如就换个地方慢慢等消息吧。把他们拿下!”
说完拉着阿璃后退了几步,他可不会武功啊。
“锵~锵~”大队官兵涌进堂中,拔刀而出,把郝随等人团团包围,林翀和徐深护卫在陆临和阿璃身前。
“陆临!太后和曾枢相不会坐视不管的,等咱家出来,就是你的死期!”
“陆临!你污蔑上官,大逆不道,其罪当诛!”
郝随和李彦被重重包围,心神慌乱地咆哮着。
“铛铛铛......”一阵刀兵相击,郝随只带了十几个护卫,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不一会儿就被官兵押跪在地,刀架在了脖子上。
陆临分开林翀和徐深,走到郝随跟前:“郝随,你也是个聪明人,你还是好好想想我为何敢锁你入狱,再好好想想你对我和章相公还有什么用处,说不定还能出来?”
挥了挥手,官兵们把还在嚷嚷着的郝随和李彦带下去关进诏狱。
陆临看着两人被押解下去,内心毫无波澜。只是关心地握了握阿璃的手看有没有被冷到。
又叫林翀他们过来俯身耳语了几句。
......
清晨,汴京城作为拥有上百万人口的全球第一大城市,街头上的人群早已经熙熙攘攘,往来摩肩擦踵。
一间茶楼里,食客们三五成群的挤在一桌,茶博士提着锡注壶穿梭在柏木桌间。
“诶,你们听说了吗,昨晚州桥那边发生了一件怪事儿,说是有妖物啊。”一名穿褐绸衫的中年人压低声音说道。
同桌的一名书生把声音压得更低:“这位官人不知道了吧,哪里是有什么妖物?那是老天爷在示警嘞~”
“兄台高见,此事乃是我亲眼所见,昨晚啊......”
除了大街上的一些市井场所,食客和商贩们在议论纷纷,就连汴京城有名的销金窟樊楼此刻也有喝早茶的食客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惊骇,景枫兄,你一定不知道我昨晚看见了什么!”樊楼一楼大堂里,一名太学生模样的士子夸张道。
对面穿蓝绸襕衫的士子一脸莫名,追问道:“具季兄,博士常夸你处事不惊,是什么事让你如此震惊?”
“我跟你说,昨晚......”
于是这些议论之声,就在汴京城中飘荡着,飘荡着又飘进了宫墙之内。
樊楼顶层李师师闺房中,熏球余温尚在,玉人刚刚晨起伸了个懒腰,绢衣半褪,风光无限在险峰。
小蛮脚步轻柔地上来,见李师师刚起,直接坐在闺床上俯首耳语几句。
若是陆临在这里,定会感叹,果然漂亮的女人都会骗人。
那丫环小蛮的动作神情根本就是一名专业的情报人员,当天连他都被骗了过去!
“不必理会他们,让我们的人也去添把火。把早点给我拿上来~”美人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又躺了下去。
片刻之后李师师又睁开了双眼,口中喃喃自语:“是你吧,明凡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