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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马行街北面巷子陆临家中,平常只有兄妹二人的小院,今天灯火通明,地笼小队的林翀、徐深、冯三郎、张顺四人也在。

陆临把他们四个整编成行动小组,由林翀带领,今天就是他们过来交第一个任务成果。

“呜~呜~呜~”地上一个麻袋正在翻动,明显里面装了一个人。

林翀上前解开封口,然后把麻袋一捋,露出一个嘴巴被堵住身着素衣常服的中年男子。

“头儿,此人就是勾当御药院的李舜举,按照您的吩咐,我们蹲点两天,终于等到他回家,把他绑了过来,没有惊动其他人。”

陆临走近过去蹲下来瞧了瞧:“不错,任务完成得很好,我给你们记上一功。”

陆临话音刚落,小院影壁那边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继而数十个手举火把,腰间配刀的军士涌入进来,整齐的分列在两边。

林翀等人心中一惊,还以为行踪被发现了,握紧拳头正欲一战,直到收到陆临稍安毋躁的手势才安定下来。

“哈哈,陆临呐陆临,你又给了我一个惊喜啊。”章惇在数位军士的簇拥下迈步进入庭院中。

陆临急忙上前相迎:“卑职参见相公,卑职成事全赖相公在背后奥援有灵,岂敢贪功。你们还不上前见过章相公!”

陆临说完扭头看向林翀等人。

林翀、徐深、冯三郎、张顺四人兴奋地战战兢兢上前行单膝抱拳:“卑职等参见章相公!”

他们以往只羡慕陆临年纪轻轻就能独领小队,没想到背后还有章惇这么个大人物,现在又帮他们引荐,哪怕只是露个脸,但只要继续跟着陆临定然前途一片光明!

章惇今天显然心情很好,笑着指了指陆临:“你还是一样滑头,强将手下无弱兵啊,这几位也是能干的,起来吧。你我先进屋叙话。”

阿璃给陆临和章惇上了茶,就安静的坐在陆临身边。

“陆临啊,你这么好的才华,若你肯用功耕读,定能御街唱名,你若需要我为你寻一位座师来。”

章惇这番话确有几分真心,从一开始的猜疑,到信任,再到如今的欣赏倚重,实在是他觉得陆临是一块璞玉,只可惜并无功名在身。

陆临叹了一口气,感激道:“谢相公抬爱,只是卑职的情况相公也清楚,出身市井下九流之地,能有今日全赖相公抬爱怜悯。

古往今来能中进士者哪个不是天人之姿加之埋首苦读十数载,卑职也没什么大志愿,此生惟愿与舍妹安稳度日就可以了。”

一旁的阿璃闻言双瞳剪水,螓首微低,紧了紧小拳头,心中有些暗喜,“阿璃也是的~”

章惇也叹了口气,点点头:“嗯,你考虑好了就行,御药院那人可曾招供?”

其实章惇内心深处也觉得陆临不去科举也挺好的,大宋重文轻武,就算陆临再聪慧过人,他的成就也有限,这样就威胁不到他或者他的后人。

陆临摇了摇头:“事关皇嗣和太后,卑职不敢自作主张,全凭相公决断。”

章惇捋了捋美髯自语道:“不错,你做的对,太后谋害皇嗣此乃天家丑闻,即便老夫有证人和供词也不敢大肆宣扬,不过倒是可以和太后做个交换。

最近太后一直想掌握禁军,明日朝会定会集结力量重提,只可惜这次她还是不能如愿了。”

陆临情知章惇只是自己在复盘,没有参与回话,朝堂上的纷争距离他还太过遥远。

“郝随想必已经彻底倒向太后,皇城司拱卫宫禁,不能再放在他手里。

你的位置也可以动一动了。到时候你以武官的身份权知皇城司探事司,再过几年资历足够便可以正式执掌。”

此话自然是对陆临所说,既是激励也是提醒。

陆临起身激动下拜道:“陆临多谢相公栽培,惟愿夙夜砥节,以效驱驰!”

章惇笑着摆摆手,勉励几句后起身吩咐把人带走离去,陆临急忙起身相送至府门外,又目送着章惇一行的车队消失在黑夜里。

等回到庭院中时,停了两天的雪又开始簌簌落下,寒风也更加刺骨,仿佛在提醒人们冬天还未过去。

......

......

翌日,文德殿常朝上,殿中三重青曼低垂,铜龟鹤炉腾起着龙脑香,端庄肃穆。

大殿上七品以上文官绯袍持笏靠在东边序立,而武臣紫衫配鱼袋靠在西边序立。

殿中侍御史执朱笔在东边青曼后的书案跪坐,随时准备记注朝仪。

向太后此时端坐在殿北的垂浅黄云纹纱幕后。

上次朝会赵煦还能勉强出来主持,这次却不得不称病在后宫修养,以至于殿中不少不明情况的大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啪!啪!啪!肃静!奏事!”入内内侍省押班梁从政手扬三下静鞭,大殿终于安静下来,落叶可闻。

韩忠彦手持笏板,率先出班发难:“伏惟太后、陛下。今禁中宿卫事重,殿前司副都指挥使王泽昏聩,此前西郊教阅弓马失事频频,臣请除王泽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一职。”

至于为什么不提殿前司都指挥使曹诵,那是因为此寮深谙明哲保身之道,此时正告假在家坐山观虎斗。

同知枢密院事蔡卞出班反驳:“荒唐!三衙帅臣除拜,须先经三省、枢密院同议。今敕命未下,亦未经西府签书,怎能拿来朝议?”

蔡卞乃蔡京之弟,亦是新党核心之一,当年那场“千年科举”仅为丙科,如今已是副枢相,足见含金量。

曾布手持笏板出班,只是目光偏左垂向地面:“事急从权,吕公著元祐初,以资政殿学士权发遣枢密院,未闻御史台劾其违制。臣请成州团练使向宗回权发遣殿前司。”

曾布话音刚落,殿中顿时又一阵议论声叠起,似比刚刚还要热闹。

盖因此前曾布虽然和章惇政见不合,但同属新党此乃“家事”。而现在曾布却和元祐旧党合作?无异于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甚至许多新党江西派的朝臣也一头雾水,他们老大是“叛变”了?

御史中丞安惇出班大喝道:“殿帅须三衙互察,今骤以外戚领之,岂不蹈真庙朝李继隆旧祸?臣劾知枢密院事曾布阿附中宫,献媚谗上!”

柬院谏议大夫陈师锡也出班大声道:“臣劾章尚书省左仆射章惇私结王泽!元符二年四月,王泽娶章惇外甥女为妻,有司未避亲嫌!今殿帅去留当避权相姻亲勾连!”

“哗~哗~哗~”

一时间朝堂上你来我往,攻歼不休,势同水火,乱成一团。

只有章惇充耳不闻,正老神在在的闭上眼眸假寐。

“砰~砰~”纱幕后面的向太后用金如意扣了两下书案,终使殿中安静下来。

“诸卿既争执不下,下次再议吧!”向太后说完,好像还叹息了一声,声音疲惫。

曾布:“......”

韩忠彦:“......”

臣等正欲死战啊,太后何故先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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