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庄这块地界儿，算是彻底被老天爷和活阎王联手办成了“腊月特惠屠宰场”。仗打完了，清军忙着“打扫战场”——这打扫，就是把还能喘气的补一刀，值钱物件扒拉走，顺便把碍事的尸体往旁边雪堆里一踢，动作麻利得跟过年杀猪褪毛的老师傅似的。
陈墨趴在一堆冻得梆硬的“同类”中间，右臂那地方空落落的，疼？早麻木了，冻得比清兵手里的铁矛还硬。他左脸紧贴着雪地，右脸糊着一层半凝固的、属于某个无名兄弟的血浆子，黏糊糊、冷冰冰，还带着一股子铁锈混着烂肠子的“战场限定款”香味。
“妈的…卢老头儿，你倒是…倒得挺有型…”陈墨用还能动弹的眼珠子斜瞟着不远处。卢象升的尸体靠在一杆斜插着的“卢”字大旗下，身上插着好几根箭，跟个豪猪成精似的，那把卷了刃、崩了口的关刀还死死攥在手里，摆了个“老子死也不服”的造型。几个清兵正围着那旗指指点点，一个头目模样的家伙正试图把那把破刀从卢象升手里掰下来，嘴里骂骂咧咧：“…他娘的…死都死了…还攥这么紧…属王八的？！”
陈墨心里那个急啊，跟有八百只耗子在挠心肝肺：“别动！那是我家督师的命根子！比你家高公公的宝贝卵子还金贵！”可他不敢动，只能装死，还得装得比旁边那位冻得龇牙咧嘴、表情像在嘲笑老天爷的兄弟更像死透了的咸鱼。
装死，讲究个“形神兼备”。陈墨努力调整呼吸——不能没有气儿，那叫真死；也不能气儿太粗，容易被当成刚跑完马拉松的活靶子。他采用的是“濒死耗子式呼吸法”：进气儿细若游丝，出气儿若有若无，偶尔还得配合着浑身抽搐一下，模仿尸体被寒风冻得“诈尸”的自然现象。
“噗嗤！”一个清兵的大脚丫子结结实实踩在了陈墨那条断臂伤口附近的雪地上，震得他差点把牙咬碎。“操！看着点！老子这独臂版维纳斯造型刚摆好！”陈墨心里疯狂吐槽，脸上还得保持“安详”。
那清兵低头瞅了瞅陈墨血肉模糊的后背和空荡荡的右臂袖子，用靴尖踢了踢他唯一还算完好的左胳膊，扭头对同伴嘎嘎怪笑：“嘿！看这个！新鲜热乎的！独臂侠！可惜了，要是两条胳膊都没了，直接能送去演《封神榜》里的申公豹了！”另一个清兵凑过来，拿刀鞘戳了戳陈墨的脸：“死了没？没死透爷爷送你一程？”
冰冷的刀鞘贴在脸上，陈墨的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直接表演个“诈尸心跳”。他拼命忍住想骂娘的冲动，调动全身的演技细胞，努力让身体呈现出一种“死得不能再死”的松弛感，连眼睫毛都不敢抖一下，心里疯狂祈祷：“祖宗保佑！让这孙子眼神儿不好！或者干脆让他踩狗屎摔一跤！”
也许是陈墨的“死相”太过逼真（主要是失血过多脸色确实像死人），也许是那清兵觉得捅一个“独臂废物”没意思，他啐了一口，骂了句“晦气”，挪开脚走了。
陈墨心里刚唱了半句“谢天谢地谢祖宗”，就听那边围着卢象升尸体的清兵头目吼了一嗓子：“妈的！掰不开！算球！把这老小子身上值钱的扒了！脑袋…脑袋砍下来带回去请功！这破旗和烂刀，看着晦气！扔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