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周山与铺主李铁说明了苏牧的情况,李铁心中吃惊但毫不犹豫就应下了,铺子若是能再出一名能锻造刀兵的铁匠师傅无疑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苏牧还这般年轻,日后必然能成为铁铺的砥柱!
李铁对此事颇为上心,不久就命人将足以锻造两柄刀兵的材料送来。
搬运之人恰是李小虎和孙离。
李小虎刚哼哧哼哧将一小筐铁矿石放下就眉飞色舞起来,“苏牧你可以啊,恭喜你,爹爹可是说我们铁匠铺出了个好苗子,让我和你好好学习。”
“真是羡慕你,我也想单独锻造兵器,这不比锻造农具有意思多了。”
“李哥儿、孙离多谢了。”苏牧说完又道,“我只是运气好,运气好。”
孙离搬运完后也假意恭喜了一句,只是转过身去时眼中闪过一抹怨毒之色。
铛铛铛!
金铁交鸣,火星四溅间一天时间流逝。
三个月之前苏牧已经是铺子里的一名准铁匠,每月有个三百文钱的酬劳,苏牧精打细算用三百文钱平日买些肉蛋米面补充营养。
修炼五禽戏大半年后,如今苏牧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的上限,他的脚步轻快,镇子回村里十来里只消两刻钟不到就能轻松走完。
这日离开铺子后苏牧没有着急回村子,先是在镇上老字号包子铺买了几个肉馅的大包子,买包子时苏牧也随口打听着周遭铺子的消息。
只是依旧没有收获,那名黑衣人似乎真的不是举人街的一员,至少这数月来周遭铺子没有伙计或是人员离开。
“五个肉包子包好了,小子给你。”
“好嘞。”
之后苏牧提着包子来到了村子东边挂着医字旗帜的一户人家。
这处小院外开辟了几块药田,田地里种了好些药材,眼下正值春日,一株株药苗从土里冒出头来,青翠之中还带着一抹嫩黄,阵阵清香扑鼻来。
这里是东边村唯一的医师,萧医师家所在。
“萧医师在吗?”
“是你小子啊,今日这么早就从镇上回来了,快进来吧。”
吱呀------
木门开启,一道身穿白色朴素医袍,留着长髯,年约五十上下的和蔼老者朝苏牧招招手。
医师转过身,苏牧再次确认身后无人后走入了屋内。
“苏小子你昨日给我的那枚药丸我仔细研究过了,这人的医术远在我之上,我断然炼制不出这等药丸。”
萧医师将一枚拇指大小,通体晶莹但缺了一小块的白色药丸还给苏牧。
闻言苏牧没有表现出失望,能将自己从青州府的法场救下,又敢培养死士的人岂会是无名之辈,那帮人必然大有来头。
用来操控死士的毒药必然也不会简单。
此前他担心被人监视不敢拿药丸给医师看,如今那负责人离开后苏牧才找机会将药丸拿给了萧医师。
“老医师可能分辨出药丸的成分?”注意到药丸上的小豁口,苏牧又问了一句。
“炼制这药丸的医师炼药手段高明,我只能分辨出其中几味药材。”萧医师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抹迟疑。
“这其中有血参、当归、白勺、黄芪……而且年份还不低只怕有二三十年以上,俗话说百年往下野参一年一两雪花银,这话可不夸大,这等年份的一根血参在市面上少说要个二十两银子。”
解答间萧医师眼中闪过一抹疑惑,苏牧这小子是大半年前回归的村子,当时是一辆马车送来的。
说是村东参军的苏大牛之子,苏大牛死在了战场上,军伍便差人将他唯一的子嗣送回了村子,算是给苏家留了一份香火。
但苏小子他爹战死的抚恤多半是被那些个官老爷吞了,来到村子时这小子瞅着面如白蜡,削瘦如猴。
好在那些老爷们还没彻底冷血,给这小子在镇上找了个铁匠铺当学徒管吃喝,这才没有死在去年冬天。
这样无依无靠的穷苦小子又是从何得来这么一枚珍贵的药丸?
“这药丸是镇上一匹高头赤枣大马所拉马车过后出现的,小子捡了心想能换些银钱,但又怕这是什么毒药,所以想找老医师您看看。”
苏牧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但这个理由却很正当,青水镇是十里八乡中心之地,临近一座药山,又与青云县城官道相通,镇里往来收购药材的药商不少。
果然,萧医师一听褶皱的面庞舒展了几分,“这药丸我看过了,多半是没毒的,但不明来历的药丸一般是很难卖出的,你好自为之吧。”
“多谢老医师为小子解惑,医师,这几个肉包子请您收下。”
苏牧道谢一声将买来的肉包子留下,老医师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这娃儿聪慧过人,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但也是个苦命人。
“老儿我今日没甚胃口,你留下一个就好,其余的你自己带回去。”
回到院子里,苏牧暗自叹了一口气,果然事情没有那般顺利,从老医师提及炼制药丸之人的尊敬语气就可得知,这药丸可不好炼制。
解药很难仿制,黑衣人的身份也查不出,事情一筹莫展。
“按老医师的说法,这小药丸用材珍贵,至少是二十年以上的血参炼制……”
苏牧打量着手心的药丸心生疑惑,如此大补药材炼制而成的药丸,但为何这大半年来自己服下后却不见有太多药效?
当初在那处庄园时就有人为他摸骨,在他这样根骨极差的丁等死士身上耗费这般资源真的有必要吗?
事出蹊跷必有妖。
苏牧隐隐觉得自己体内的毒不简单,那帮人必有所图,只是眼下苏牧所知甚少,掌握的信息实在有限,多想无益。
“先修炼吧。”
风雨无阻,苏牧在院子里修炼起五禽戏,待得出了一身细密的汗水将衣物全部浸透后才缓缓收功,之后苏牧大口吃起肉包子。
“嗯,白菜猪肉馅的,皮薄肉多汁水足,这老字号的肉包子真好吃……就是五文钱一个不便宜,如今我一个月也只能买的起六十个,算下来一天只能吃上两个。”
“不过总比之前吃不上肉要好很多,一步步来就好。”
少年大口朵颐,面露流露出一抹满足之色。
……
翌日,时至正午吃午饭时苏牧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略一思索才发觉今日好像没见到孙离的身影。
“孙离那家伙今日请假回家探亲去了。”
“哦。”
吃饭时,苏牧从李小虎口中得知了这一信息,苏牧啃着不太白的白馒头应了一声。
自打他成为了准铁匠后午饭就从红薯变为了如今的馒头,一顿三个比拳头略大一些的白馒头还有一碗米粥。
这便是学徒与准铁匠之间的差距。
落日将余晖倾洒人间,某刻周山喊了一声,“苏小子今日就到这里了,封炉吧。”
“是,周师傅!”
“早些回去休息。”
周山语气柔和说了一句。
可惜天公不作美,回去之际风云突变,夜幕下小雨淅淅沥沥,好在正值春日苏牧每日都会带上蓑衣斗笠。
披上蓑衣斗笠后苏牧加快了脚步,雨天令他体内的毒发作了,眼下只觉有虫子在体内爬动啃噬,很是瘙痒难耐,手脚也有些冰冷发软。
吧嗒。
一脚踏在小水坑中,水坑倒映出苏牧猛然一缩的瞳孔,以及带着警惕的面容。
阴雨绵绵之下,不远处的树旁,一名腰挎长刀,面有狰狞刀疤的汉子投来了目光,恰是立于他回去的必经之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