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横带着两名黑虎帮众离去后,院子里众人的面上满是愁容。
“李铺主,这钱不能给,孙离不可能是那瘟神的外甥,那帮人分明是在借着孙离之事勒索。”
李铁看着地上那枚钉入地面的令牌沉默了,铺子里的铁匠师傅都是寻常人,哪怕因常年打铁而练就了一把子力气,比寻常人强壮不少。
但却无法与真正的武者相比,更何况吴横只是黑虎帮的一个堂主,不说其他堂主,在他上面可还有一个更强的帮主在。
以及李铁也没有忘黑虎帮是青水镇最大的帮派,手底下足有五十来号人,身后更是有那青云县城里的老爷撑腰。
思及此,李铁幽幽叹了一口气,旋即向众人道。
“大家无需多虑,都先回去锻造,此事容我这两日好好考虑一下。”
众人还欲说些什么,但一时间也的确想不出什么法子来,于是便带着一腔怒火回锻造房打铁去了。
回到锻造房的苏牧心头不免有些愧疚,虽说他很清楚就算没有孙离之事黑虎帮也会找其他借口上门来,但此事毕竟与他有些干系。
以及周山是教导苏牧锻造技艺的师傅,今日吴横对周山出手之事不能就此算了。
只是眼下苏牧还太弱小了,在其中帮不上什么,他深知不能贸然行事,唯有将今日之事记在心中。
于是苏牧与其他铁匠师傅一般将心头的怒火全然宣泄在了打铁之中,这日下午,锻造房内的打铁声格外震耳。
锻造台上的一块铁坯在苏牧这十数日每日数千锤的锻打下,黝黑铁矿石中斑驳的杂质不断被捶打而出,逐步透出金属的光泽,已一步步百炼蜕变成钢。
“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苏牧眼眸微凝,一锤接一锤将铁料锻打成长条,进而将这块铁料锻打出长刀的原始胚子,待锻打出大致的刀型后便上手用削刀等工具修形。
虽然是第一次亲自上手锻打刀兵,但这半年多的时间里苏牧将周山教导的锻造技艺熟记在心,且亲眼看过周山以及其他老铁匠的锻造过程。
只是一下午过去后,这块精铁便初具雏形,有了长刀的大体形状。
接下来便是开血槽、淬火、研磨抛光、覆土烧刃、回火等一系列步骤。
时间来到三日之后,吴横大摇大摆带着人来到铺子从李铺主手中取走了一包裹银子,面容憔悴的李铁在吴横等人走后强打精神。
“此事过去了……放心,之后黑虎帮不会再来,大家就当忘了此事,这段时日铺子订单不少,还要辛苦诸位一阵,过后我会给大家都休假一阵。”
“大家散了吧,都回去锻打。”
中午吃饭休息时,院子一处角落,李小虎小声和苏牧嘟囔着,“苏牧我和你说啊,黑虎帮那些人都是混蛋,他们这是强抢,换做是我非得和他们拼了,大不了换一个地方开铺子。”
“镇上那家老字号的包子铺你知道吧,虽然他那包子卖的老贵,但那老头是个好人,平日没少接济那些无依无靠的孤儿,但就在昨日这老头对外说是摔断了腿,我怀疑是黑虎帮的人干的……”
“还有镇上东边有家酒楼……”
苏牧默默啃着手中的馒头听着,字里行间听出了十个字:人善被人欺,祸害遗千年。
“苏牧,苏牧,你到底在不在听?”
苏牧回过神来,“啊,李哥儿,我有听着。”
李小虎却是注意到了苏牧走神的神情,他只当苏牧没有听,有些微恼起身,“哼,不与你说了,反正那帮混蛋以后不得好死。”
“这两个馒头给你,我吃不下了。”
苏牧看了眼被塞入手中的馒头,一手拿起馒头往嘴边,然后伸出空着的左手,手掌之中有一股无形的劲力在流动着。
这一股劲力正在逐步壮大,如今已经够苏牧全力轰出三拳,养劲这一过程无法一蹴而就,就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三两口吃下两个馒头,苏牧迅疾起身,这一幕若是有旁人在场,定会有所恍惚,方才苏牧起身的动作好似一头猛虎。
“吃完了,锻造去。”
打铁对于苏牧而言亦是修行,每一天过去后苏牧都能感受到自己有所长进,这种每一天都在变强的感觉令人感到踏实。
黄昏时刻苏牧封了炉火走出锻造房,他先去药铺买了三副壮体汤揣入衣襟,走出药铺的苏牧有些肉痛,又是三两银子没了,壮体汤是个好东西。
“但太贵了……”
随后苏牧又去菜市买来三斤猪肉提着在手中往镇西走去。
街巷口大槐树下有着一群正在跳皮筋的孩童,其中一人看向街巷迟疑着喃喃一句,“你们觉不觉得方才那人走起路来好快呐。”
“没有吧,是你看错了吧。”
“是么?”
苏牧提着三斤猪肉来到了一处简陋的院子,这里是周山在镇上的家,李小虎曾说起周山早年有过妻女,但都死在了一场风寒中,后来周山就没再娶妻,一直一个人生活。
听到敲门声,很快屋内响起脚步声,“谁啊。”
咔吱。
年久失修的木门开启时发出一声叫唤。
“周师傅,我来看看你。”
“你小子有心了。”
周山瞧见是苏牧后面露欣慰,但下一眼瞧见他手中的猪肉便是板起脸来,“这肉你带回去。”
“周师傅……”
“你要是不带回去,就别进我这院子了。”
苏牧还欲说些什么直接被周山堵住了话语便没再说猪肉的事,走入院子后苏牧问起伤势。
“周师傅,你的伤怎么样了?”
“能有什么事,我堂堂七尺汉子,那一掌算得了什么,我这些天自己配了些药汤喝了后就好的差不多了。”
说着周山撸起上衣,苏牧定睛看去有些惊疑,伤势果真好了个七七八八。
之后周山询问了一番苏牧这几日锻造兵器的情况,天色在两人交谈间不觉昏暗下来,苏牧还尝试着要将猪肉送出。
周山看了眼天色,“今日天色已晚,你小子不如在我这住一宿,我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好,那我再去买些酒来,今晚正好就用这肉下酒。”
苏牧一听当即应下,他从李铺主口中得知周山平日爱喝点小酒。
“也行,不过不用买太多,小半斤就好,明日还得回铺子上工。”
当晚周山下厨将苏牧送来的三斤猪肉都下锅炒了,苏牧给周山倒上一碗酒,周山见苏牧自己不倒酒便是一把抢过酒壶给苏牧也倒了小半碗。
“来,男子汉大丈夫的喝点酒没事,只要别学孙离那小子酗酒就好。”
两人把碗一碰,周山仰头灌下一大口,苏牧也学着灌下一口,下一秒苏牧只觉口腔火辣无比,呛的接连咳嗽几声,呼吸也变得粗重了几分。
周山见状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不能喝酒就慢点喝。”
吃过酒肉,周山喝醉了睡在了长凳上,苏牧见周山酣睡便是在院子里修炼起五禽戏。
不知多久后长凳上的周山迷糊着坐起,忽瞧见院子里苏牧在练拳,见苏牧忘我便没有出声。
周山看了一会渐渐入迷,苏牧身躯舞动,灵活异常,施展出的拳法赏心悦目,一时化作猛虎,一时化鹿猿鸟鹤,每一种都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好精妙的拳法!”
看到忘我时,周山忍不住赞叹出声。
苏牧一惊这才发觉周山不知何时醒来,方才练拳时他太过投入以至于没能发觉。
“嗝……平日练练拳是好事,可以强身健体……,你小子在这等着……”周山打了个酒嗝,话说到一半起身踉跄着走向屋。
苏牧想要上前搀扶,被周山甩开了,“别扶我,我没醉……”
屋内很快传出一阵翻箱倒柜声,不多时周山走出后将一张羊皮卷交给苏牧。
“周师傅,这是?”
“嗝,这是我家祖传的一张药方,我这些天喝的就是这个药,这方子可比镇上那些药铺卖的效果好多了……回头你按这药方抓几副药试试……”
把羊皮卷交给苏牧后,周山打着酒嗝走入屋呼呼大睡起来。
苏牧回过神来咽了一口水,他迟疑着打开手中的羊皮卷。
月光明媚,揭开的羊皮上显露出了五个大字。
三全壮体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