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镇,暮春。
残阳如血,将西天染得一片瑰丽,却吝啬于将暖意洒向青岚镇西头那座略显破败的建筑群——林家府邸。此刻,林家演武场却比这暮春的天气还要燥热几分,数百道目光汇聚于场中,聚焦在两个少年身上。
其中一个少年锦衣华服,面如冠玉,眉宇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倨傲。他是林家现任家主林啸天的嫡长子,林浩,年方十七,却已炼气三层,是青岚镇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而另一少年,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身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身形略显单薄,脸色因紧张和某种压抑的情绪而微微苍白。他叫林辰,十六岁,林家庶子,母亲早逝,在这偌大的林府中,地位甚至不如一些得脸的仆役。
更重要的是,他是林府乃至整个青岚镇公认的“废柴”——三年前开灵根,测出的却是五行驳杂,毫无主次的劣等灵根,修炼速度慢如蜗牛,至今仍停留在炼气一层初期,连炼气一层中期都未曾摸到。
“林辰,还不认输?莫要浪费大家时间。”林浩负手而立,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演武场每个角落,“你这废物,也配与我同台?不过是父亲念在你母亲曾……罢了,多说无益,早早认输,省得我动手,伤了你的‘金贵之躯’。”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无数道目光,或同情,或鄙夷,或漠然,像针一样扎在林辰身上。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刺痛,却远不及心口的憋闷。
“我……”林辰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厉害。他知道自己不是林浩的对手,差了整整两个小境界,更何况对方是精心培养的嫡子,功法、资源无一不是最好的。但他不想就这么认输,不想再一次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怎么?还想逞强?”林浩眼中寒光一闪,“也好,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天壤之别!”
话音未落,林浩脚下一点,身形如箭般欺近,右手成拳,带着一股凌厉的拳风,直捣林辰胸口。他用的是林家基础拳法《裂石拳》,但在他手中使来,却颇有几分火候,拳未至,劲风已刮得林辰脸颊生疼。
林辰心中一紧,连忙运转体内那微薄的灵力,试图催动同样是《裂石拳》的招式格挡。然而,他的灵力刚一运转,便感觉经脉一阵滞涩,灵力如同涓涓细流,远不及林浩那般澎湃。
“嘭!”
拳掌相交,林辰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涌来,手臂瞬间发麻,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噗通”一声摔在演武场的青石板上,尘土飞扬。
“咳咳……”林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强忍着没有吐出来,只是用布满灰尘的手撑着地面,指甲几乎要抠进石板里。
“废物就是废物,不堪一击。”林浩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冰冷,“林辰,认清现实吧,你这辈子,都只能活在我的阴影下,活在‘废柴’这个标签里。”
他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林辰,眼中满是戏谑:“哦,对了,忘了告诉你,父亲说了,你这等资质,留在府中也是浪费资源。这次试炼结束后,你就去外院的杂役处报道吧,也好给你找个活计,不至于饿死。”
“什么?”林辰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去杂役处?那岂不是和那些下人们无异?他虽然是庶子,但好歹也是林家子弟,如今却要被打发去做杂役?
“怎么?不服气?”林浩冷笑一声,“不服气也得受着。这就是你的命,天命弃子,注定卑贱!”
“天命弃子……”这四个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林辰的心脏。他想起了母亲,那个在他模糊记忆中总是温柔笑着的女人,她临死前将一枚古朴的青色玉佩塞到他手中,说这是他的护身符,让他好生保管。可如今,他却成了别人口中的天命弃子。
“哈哈哈!”林浩见林辰失魂落魄的样子,放声大笑起来,“滚吧,废物,别污了我的眼睛!”
周围的哄笑声更大了,一些原本还有些同情林辰的旁系子弟,此刻也纷纷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弱者,从来就没有尊严可言。
林辰缓缓低下头,遮住了眼中的屈辱和不甘。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尽全力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转身,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出了演武场。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碎玻璃上,疼得他几乎要倒下。
身后,林浩的笑声和众人的议论声如同魔咒般缠绕着他。
“真是可怜,好好的一个人,偏偏是个废柴。”
“谁说不是呢?他母亲当年好像还是个外姓女子,估计灵根就不好。”
“嘘……小声点,别让大长老听见。”
林辰充耳不闻,只是埋头往前走。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寂。他穿过热闹的前院,避开那些或同情或嘲笑的目光,来到了偏僻的西跨院——他和老仆福伯居住的地方。
一进院门,他再也支撑不住,“哇”的一声,将口中的鲜血吐了出来,溅在脚下的青石板上,如同盛开的妖异花朵。
“少爷!”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拄着拐杖的福伯颤巍巍地跑了出来,看到林辰狼狈的样子和地上的血迹,顿时老泪纵横,“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被那林浩欺负了?”
福伯是看着林辰长大的,对他感情极深。见他受伤,心疼得不得了。
“福伯,我没事。”林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不想让福伯担心,更不想再提起演武场上的屈辱。
福伯叹了口气,知道他在强撑,却也没有多问,只是扶着他走进屋内,拿出金疮药给他处理伤口。“少爷,要不咱们离开林家吧?老奴还有些积蓄,咱们去外面做点小生意,也好过在这里受气。”
林辰摇了摇头:“福伯,我母亲的遗物还在这里,我不能走。而且,我相信,我一定能修炼上去的,我不是废柴!”
他的语气很坚定,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迷茫。三年了,他比别人更努力,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修炼,可进展却微乎其微。灵根驳杂,真的就注定一生无望吗?
福伯看着他倔强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只能叹了口气:“好,少爷有出息,福伯相信你。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说完,福伯拄着拐杖,慢慢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林辰一人。他坐在简陋的木床上,环顾着这间狭小的房间,墙壁上有些许剥落,家具也都是陈旧的样式。这就是他在林家的容身之所。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隔着衣服,能感受到那枚玉佩的存在。这是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他从小戴到大,从未离身。玉佩触手温润,形状古朴,上面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
想起母亲,想起林浩的羞辱,想起“天命弃子”这四个字,林辰心中的不甘和愤怒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他猛地攥紧了胸口的玉佩,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不信命!我林辰,绝不会一辈子被人叫做废柴!”
就在他情绪激动,灵力不由自主地涌入玉佩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枚一直温凉的玉佩突然爆发出一股灼热的气息,烫得林辰手一抖,差点松开。紧接着,一道柔和却不容忽视的青色光芒从玉佩中射出,瞬间将林辰笼罩在内。
“嗡——”
林辰只觉得脑海中一阵轰鸣,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植入了进去。紧接着,一个淡蓝色的、如同水面涟漪般的界面,突兀地出现在他的意识之中。
界面很简洁,上方用一种他从未见过却能瞬间理解的古老文字写着六个字:
【天命解码系统】
下方则是一行小字:
“检测到宿主灵魂波动异常,符合绑定条件……绑定成功!”
“系统?”林辰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脑海中的界面,以为自己是受伤太重,出现了幻觉。“什么东西?”
界面似乎能感应到他的疑惑,很快又刷新出一行字:
“天命解码系统,致力于帮助宿主解析万物,解码天命,改变命运。”
“改变命运?”林辰心中一震,难道……这就是母亲留给我的机缘?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继续看向界面。此时,界面中央浮现出一个锁状的图标,旁边标注着:
“天命锁:未解锁。当前解锁进度:0%”
下方则是一个任务栏,显示着一条新手任务:
【新手任务】:解析入门级凡物。
任务目标:使用系统解析功能,成功解析任意一件入门级凡物(例如:普通木剑、劣质陶器等)。
任务奖励:炼气一层圆满修为。
“解析凡物?奖励炼气一层圆满?”林辰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现在只是炼气一层初期,距离圆满还有两个小境界!这奖励也太丰厚了吧?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管这系统是真是假,至少给了他一线希望,一线摆脱“废柴”标签的希望。
“系统,怎么解析?”他在心中默念。
界面立刻给出了回应,一行信息流入他的脑海:“集中精神,目视目标,默念‘解析’即可。解析消耗‘天命点’,当前天命点:0。新手任务无消耗。”
“天命点?”林辰记下这个名词,然后开始在房间里寻找目标。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那把陪伴了他三年的木剑上。那是他刚开始修炼时,福伯给他做的,用来练习基础剑招,材质普通,就是一根结实点的木头打磨而成,标准的入门级凡物。
他走过去,拿起木剑,集中精神,按照系统的提示,在心中默念:“解析!”
几乎在他默念的同时,他感觉一股微弱的信息流从木剑上传来,涌入脑海中的系统界面。
界面上立刻出现了关于这把木剑的信息:
【物品名称】:普通木剑
【材质】:青冈木
【年份】:三年
【状态】:完好
【价值】:无(凡物)
【解析完毕】
【奖励发放中……】
随着解析完毕的提示,林辰只觉得一股温和的能量凭空出现在丹田之中,迅速融入他体内那微薄的灵力之中。原本滞涩的经脉仿佛被润滑剂滋润过一般,变得通畅起来。丹田内的灵力如同久旱逢甘霖的禾苗,疯狂地汲取着这股能量,不断壮大、凝练。
“轰!”
林辰只觉得脑海中一声轻响,原本如同涓涓细流的灵力,瞬间变得如同小溪般潺潺流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境界从炼气一层初期,一路飙升,直接突破了中期,来到了炼气一层后期,并且还在继续提升!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那股能量才消耗完毕。林辰感受着丹田内充盈的灵力,以及经脉中顺畅流淌的感觉,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炼……炼气一层圆满!”他低声惊呼,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这不是幻觉!系统是真的!奖励也是真的!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木剑,又看了看脑海中那个依然存在的系统界面,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兴奋。
“废柴?天命弃子?”林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从今天起,这些都将成为过去!”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木剑,感受着体内充沛的灵力,一股强大的自信油然而生。
“林浩,林府……”他喃喃自语,“你们等着,我林辰,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福伯的声音:“少爷,吃饭了……”
林辰连忙收敛心神,压下心中的激动,将木剑放回原处,整理了一下衣服,打开房门,脸上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双眼睛里,多了一些之前从未有过的神采。
“福伯,我来了。”
看着林辰虽然依旧穿着粗布短褂,却似乎有些不一样的神态,福伯愣了一下,随即欣慰地笑了笑:“好,快吃吧,今天给你加了个鸡蛋。”
林辰点点头,坐下吃饭。热腾腾的饭菜下肚,驱散了身体的疲惫,但他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他低头看了看胸口,隔着衣服,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枚玉佩残留的温热。
“母亲,”他在心中默默说道,“谢谢你,留给我这么大的机缘。”
同时,他也在思考着系统界面上的“天命锁”和“天命点”。
玉佩的来历?母亲的身份?系统为何会选中自己?
这些疑问如同一个个谜团,笼罩在林辰的心头。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利用好这个系统,提升自己的实力,在这林府之中,先站稳脚跟。
他一边吃饭,一边在心中呼唤系统:“系统,接下来该怎么做?”
系统界面再次浮现:
“宿主当前天命点为0,需通过完成任务、解析物品、达成成就等方式获取天命点。建议宿主继续解析凡物,积累天命点,同时提升修为。”
林辰了然,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吃完饭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去修炼,而是开始在房间里,甚至院子里,寻找可以解析的凡物。
一把扫帚,一个陶罐,甚至是院子里的一块石头……
随着一个个凡物被解析,虽然没有了新手任务的丰厚奖励,但林辰的天命点也开始缓慢增加,从0变成了1,又变成了2……
同时,他也在系统的提示下,开始尝试解析一些简单的草药和基础功法的玉简,虽然消耗的天命点不多,但却让他对这些东西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修炼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夜色渐深,林浩的院落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林浩正坐在紫檀木椅上,由侍女伺候着喝茶,旁边站着一个面带谄媚的青年,正是今天在演武场上跟着起哄的林家族人,林明。
“浩哥,今天那林辰被你打得可真惨,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估计以后都不敢抬头做人了。”林明笑着说道。
林浩放下茶杯,嘴角露出一抹不屑:“一个废物而已,也值得我多费心思?不过是父亲让他去杂役处,倒是便宜他了。”
“可不是嘛,”林明附和道,“浩哥您可是未来林家的继承人,哪能跟这种废物一般见识。对了,浩哥,我听说大长老好像对林辰他母亲的来历一直有些怀疑,您说……”
林浩眼神一冷:“我父亲自有分寸,不该问的别问。不过,那林辰留在府中始终是个隐患,虽然是个废物,但终究是……”
他话未说完,却被门外一个下人打断:“大少爷,大长老有请。”
林浩眉头一皱,站起身来:“知道了,我这就去。”
临走前,他对林明说道:“盯着点西跨院,看看那废物有没有什么异常。”
“是,浩哥放心!”林明连忙应道。
林浩点点头,转身离开了院落。他不知道,就在他眼中那个微不足道的“废物”,今晚,已经悄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属于林辰的传奇,也从这个暮春的夜晚,伴随着【天命系统】的激活,正式拉开了序幕。
青岚镇的这片天空,即将因为这个曾经的“天命弃子”,而掀起一场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