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事的时辰已经到了,爷爷缓缓的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他的手里撑着一柄太极伞,伞面是由油纸制作而成的。
在伞面上还画有一个巨大的阴阳八卦的图案,而伞的周围也围满了一整圈黄颜色的符纸。
这场仪式,可谓是阵容浩大,不仅有传门负责敲锣打鼓的法师,还有一群押送亡魂的法师严阵以待。
在这支队伍里,我还看到了五个衣着古怪,戴着狰狞面具的人。
其中一人肩膀上扛着一条板凳,另外一人怀里抱着一个酒坛,另一个人手里提一个灯笼,上面写有一大大的钟字。而剩系的两个人,则都是手持一面木牌,上面分别写有肃静与回避字样。
不用想都能看出这五个人的身份,他们应该就是钟馗的部下五鬼。
只见爷爷有模有样的伴随着锣鼓点,走起了北斗七星的步法,他一摇一晃的走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坛前。
放下手中的纸伞,然后十分恭敬的上了三柱清香。然后随着鼓点节奏的不停变化。
他变换着各种身形,左手握着一柄钟馗剑,右手抓住一只大白鹅,放完白鹅的鲜血后,又捏住它的头,一边念着咒语,一边用鹅头朝纸伞黄符上点了又点。
经过一番舞动,爷爷手持香拜道:“俺乃终南山进士,钟馗是也。今押煞至此,千恩万怨随水去,一入大海莫回头。”
随着一声铜锣声起,送煞仪式正式开始。
我跟随着队伍朝前走着,却忍不住的总想回头看。
但见队伍的最后面,有人手握打草龙不断拍打地面,还有人朝四周撒着盐米,只看得我内心发毛。
我爷爷好像瞧见了我的这一举动,连忙停下脚步,怒目圆睁的瞪了我一眼。
我这才回想起来他之前提醒过我,押煞的途中,禁止回头看,以勉被煞气跟在身后。
于是我马上回过头来,紧紧的跟在爷爷的身旁,壮着胆子继续向前面走着。
走了一段时间,才终于走到了海边,浩浩荡荡的送煞队伍才都跟着停了下来。
爷爷在海滩上面升起了一堆火,并将贴有黄符的树枝与那条吊死人的绳索,一并扔进了熊熊烈火中。
说来奇怪,刚才眀明什么味道都没有,但当这两样东西被焚烧后,却有一股十分浓烈的腐臭味道,在空气中不断的蔓延。
这种味道很难形容,有点像死老鼠,又有点像臭掉的鸡蛋。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死人身才会出现的味道,叫做尸臭。
可这明明就是普通的一根树枝和麻绳啊!怎么可能会在焚烧的时候发出尸臭呢?
莫非真如民间的那些传言所说,人在死横死以后,他的魂魄依然会留在死亡时的地点徘徊,寄存在某些物品上而不愿离去?
好在这场法事进行得还算顺利,我所担心的鬼魂反噬并没有出现。不然我还真的挺担心我爷爷的安危。
据他之前所讲,在扮钟馗的过程当中,如果扮钟馗的法师中途不小心开口说话,鬼魂就会立马知道他不是神而是人。
这样一来对法师本身就会极其凶险了,因为恶鬼在被驱赶的过程当中,会极其的不情愿,从而进行反扑。
其后果往往只有一个,那就是当场毙命。
待到完成了法事。
爷爷又对黄泉棺材铺里躺着的女尸进行了超渡,我原本以为女鬼的尸体会和桃木棺材一并下葬。
爷爷却说:“你小子也不想想,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国家眀文规定难道你没看到吗?写得清清楚楚,只允许火葬,不允许土葬,还土葬呢,你以为是六七十年代啊?”
时值半夜。
我看了棺中的女尸一眼,她的面门上贴着黄符。也不知哪里刮来一阵该死的阴风,将那张黄符高高吹起,她那张惨白的脸赫然映入了我的眼帘。
看着看着,她的嘴角突然向上抽搐了一下,翻着她那恐怖的白眼看向着我。
她好像是在对着我笑,我本能的吓得躲在了爷爷身后。
我手指着尸体跟爷爷说:“这个女人好像还没有死透,她好像还可以活动,会不会炸尸啊?”
爷爷狠狠的拍了我的手一下,怒火中烧,严声道:“放屁!我看你是产生幻觉了,你看她的样子,怎么可能炸尸?还有,以后再不可以用手指尸体,这是大不敬!”
说完,爷爷也忍不住的朝棺材里面看了一眼,他跟我一样打了一个寒颤。
我了解爷爷,他是一个嘴硬好面子的人,明明也是吓到了,又怕我说他也是一个怂包。
只能稳住心神,装作没看见:“明天赶紧把尸体拖到火葬场烧了,以免夜长梦多!”
天一亮,躺在桃木棺材里面的女尸,就被灵车接走。
女尸运到火葬场后,工人按下了扭按钮,不过几支烟的工夫,便化为了缕缕青烟,只剩一堆骨灰。
由于死者家属不领尸骨,骨灰盒就这样被爷爷带了回来。
他将骨灰盒用黄符进行了封印,然后安放在了供奉三清祖师的神位之下,这样做可以震住女鬼的冤魂。
至此,红衣女鬼事件,就此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