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一滴、两滴晶莹剔透,带着浓郁蒜味的淡黄色油状液体缓缓滴入了放在下面的收集瓶。
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到苏文身上,而后者则是狂喜:“这就是大蒜素提取物!”
众水手脸上这才露出惊喜的神色。
苏文小心翼翼地,把之前狩猎山羊时候收集刮下来的油脂与这几毫升的大蒜素混合均匀——虽然量很少,但这大蒜素提取确实是一次成功。
“这样就能救薇薇安了吗?”萨伊达看着苏文提取出来的药物问道。
苏文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滴漏的药液,这些药液严格来说是不合格的——它颜色浑浊而且产量稀少的。
“我们还需要验证它能否生效。”苏文说道:“毕竟制作过程实在太仓促了。”
“那么就让薇薇安来首先试药吧。”萨伊达主动说道。
苏文则是转头看了一眼萨伊达,好奇道:“你和这个薇薇安到底是什么关系?我觉得应该不是主仆关系这么简单吧?”
萨伊达扫了眼苏文:“现在这个问题和试药没什么关系吧。”
苏文笑了笑说:“的确实没什么关系,单纯是我个人好奇。”
他说着就把大蒜素的提取物交给了萨伊达:“这些分量应该足够了,你先让薇薇安服下,看看能否让她退烧。”
然后,他又让比尔把剩下的大蒜全都搬了过来。
这个时代也是有对坏血病的基础认知,所以船上是会准备一些能够长期保存的蔬菜或香辛料作为定期给船员们补充维生素的一种储备。
但大蒜的数量其实并不是很多。
“恐怕这大蒜并不能让所有人都康复——虽然现在种植大蒜虽然已经有点来不及了,但也得拿一部分蒜当种子。”苏文决定在到时候在船上再搞点无土栽培类。
把剩余的大蒜都搬过来之后,苏文他们加大产量,提取出了更多的大蒜素。
忙完这一切后,已经是差不多凌晨两三点了。
而薇薇安在喝下了大蒜素后,高烧减退,呼吸渐渐平稳,安稳的睡了下去。这证明抗生素是有效果的。
直到此时苏文才略微放心了下来。
苏文将剩余的提取大蒜素和油脂混合好,免得大蒜素本身的刺激性太过强烈让人吐出来。然后他和迈斯,以及极为胆子大的水手们穿戴好防护,向隔离区里走去。
此时虽然已经是凌晨两点,但隔离区内大多数人都没有睡觉,咳嗽声、哭泣声不绝于耳——有人怀疑自己是被放在隔离区等死,发着恐惧的哭泣哀嚎声。
如果不是大家都生着病,这里恐怕早就暴动起来了。
但他们在见到船长亲自带队进来后,骚动稍减。
苏文和迈斯先是把秩序安顿好了之后,然后对着众人说道:“我们已经把治疗的药剂给你们提取好了,大家不要慌,我们一个个来。”
然后苏文首先给鲍勃等人使用了药物,然后向着周围一个个喂了下去。
在场众人中,伤得最重的就是纳什,他除了发烧之外,手臂已经严重溃烂——其实正确的做法是在纳什手臂刚刚开始发炎的时候就将其截肢。
但是由于这里实在是没有可以有效的截肢工具,导致纳什手臂上的溃烂已经蔓延到胸部,其实已无药可医。
抱着可能有奇迹的想法,苏文还是给他喂了点大蒜素,不过看着他身上发白流脓的伤口,苏文也知道纳什已经是没救了。
他毕竟是为了救别人沦落到这份上的,这点大蒜素不能算浪费。
苏文看着纳什发烧抽搐的样子,心中暗道。
而此时,仿佛感觉到了船长正在他身边,纳什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双眼竟恢复了一丝清明。
旁人或许会以为这是康复的前兆,但苏文知道这恐怕就是纳什的回光返照了。
苏文也弯下身子,握住了纳什艰难伸出的手。
虽然他和纳什的交情并不深,严格来说只认识了几天,甚至他们的第一面还是以苏文拿着投石索重击纳什的腹部为开头的。
但是纳什在最后一刻勇敢地救下鲍勃的行为,还是颇为让苏文感到震动,他也想听听纳什的遗言是什么。
面对船长,纳什弥留之际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我的积分……是否积累足够了……我能不能转正成……正式船员……”
苏文被这一段话给震惊的几乎说不出来。
他此时才反应过来,这个纳什去救人,并非是因为他本人是多么高尚的一个人物,而是因为他想要借助救人这个行为赚取积分来转正。
这种希望从船奴转化为船员,获取正式身份认同的力量,远比苏文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苏文认真地对纳什点头道:“足够了!英勇的救助他人,你的贡献分绝对是当之无愧第一名。我,【牧羊女号】船长,正式认可你作为正式船员的身份……”
“谢谢……”
纳什笑了笑,苍白脸上露出了极为满意的表情,然后他呼吸渐渐平稳,双手无力的垂下,竟就这样陷入了永久的沉眠当中。
苏文叹了口气,正欲站起,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他抬头却发现迈斯居然当场病倒在地上,浑身发抖。
苏文连忙走过去,把他抬到了另一边的一张空床上,并且也给迈斯喂下了大蒜素。
这下他们真正的帮手又少了一位。
在黎明到来的时候,苏文终于把整个隔离区所有的病人都喂下了大蒜素,并且观察他们的现状。
见大多数人都好转了,之后苏文才自己跌跌撞撞地走向营帐。
可是当他走到营帐,刚刚躺在床上的时候,一阵莫名的寒冷感起来,他居然在一阵阵发抖中意识逐渐模糊。
他隐约听到似乎有迈特还是博凯的声音在他耳边惊呼:“船长!船长!”
但是他已经感知不到了。
当他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在这个时间点醒来,有一种莫名的即视感,好像他上一次醒来经历烧制蒸馏釜、救治病号的事情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只是身体的虚弱感以及额头上的冷汗,告诉他那并非是梦。
他现在确确实实是在极端疲倦下,并且接触了众多感染源后生病了。
只是说现在暂时退烧了,但他还是感觉颇为虚弱,口干舌燥。
他大声喊了两声:“水!水!”
然后营帐的门帘打开,居然是萨伊达一脸关切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