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特种兵的奇幻生活 第10章 林承煜回国

作者:作家ZxNY2X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5-06-24 13: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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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臭与绝望像铅水一样灌满了船舱。林承煜猛地惊醒,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抽搐性的干呕都牵扯着左臂碎裂般的剧痛。黑暗里只剩下颠簸、机器低沉的哀鸣,还有身下湿滑冰冷的鱼获散发出的、混合了血腥和海盐的死亡气味。

没有光。他被塞在这个“波塞冬号”冷藏运输船舱底最深、最狭小的污水隔间里整整三周。这里是地狱的边缘,堆着腐烂的渔网、沾满不明粘液的工具箱,空气粘稠得几乎能切割。他身上那件廉价工装早就被渗出的海水、伤口流脓和组织液浸透了,僵硬地贴在皮肤上。手臂的伤处,绷带早已看不出颜色,溃烂的边缘向周围健康的皮肤蔓延,高烧如附骨之蛆,每一次颠簸都让他在滚烫和冰冷之间切换,意识像风中残烛。

舱壁震动,铁门被拉开一道刺耳的缝隙。一个人影躲在仅有的光线下,是康欣。他像一块移动的礁石,身上同样沾满油污和干涸的鱼血,但那双眼睛在浑浊光线里依旧锐利得如同鹰隼。他丢进来一小块黑乎乎、硬得像石头的面包和一个装着浑浊液体的破水瓶。

“喝掉。吞下去。”康欣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违抗的铁令,仿佛下给士兵的最后通牒。

林承煜蜷缩在湿冷的角落,连手指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腐烂的气息钻进鼻腔,再次引发干呕的痉挛。“不…不行了…哥…让我死…太臭了…太难受…”他气若游丝,眼泪混着不知是汗水还是脓水滑落,视线模糊一片。死亡的诱惑在高温和恶臭中变得异常清晰。

就在他意识即将沉入漆黑深渊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将他拖起!康欣的手像铁爪一样攥住他未受伤的肩膀,几乎捏碎骨头。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逼视他那双因高烧和绝望而涣散的瞳孔。

“死?!”康欣的声音如同冰刀刮过林承煜的耳膜,每一个字都砸得他灵魂震颤,“在那间VIP室里,你看见‘文森佐’桌上的东西时,你怎么不立刻死在那里?!你看见了不该看的!那一眼就是你活该遭罪的价码!现在想死?想轻松?!晚了!”

他猛地把那个破水瓶怼到林承煜嘴边,浑浊的液体灌了进去,带着腥咸和铁锈味的冷水呛得林承煜剧烈咳嗽,意识被这粗暴的刺激短暂地拉回了一点。

“这臭?这痛?”康欣压低声音,里面是血淋淋的残酷,“跟斯科拉蒂拷问室里烧红的钳子烙在活肉上的味道比,跟被敲断每一根指头却还要你开口的滋味比,这个!”他猛地一指这污秽的舱底,“这里是天堂!你现在经历的,就是老子在境外任务里渴求的休息点!”

他的眼神直刺林承煜濒临崩溃的神经:

“想死?可以。等把你像个真正的渔工一样丢在圭亚那那个老鼠乱窜的垃圾码头,你往地上一躺,自然有人拖你去喂野狗,或者把你那还有价值的腰子摘了!”康欣的语气冰冷而精准地描绘着未来的图景,“或者…把嘴给我张开!把这块石头一样的屎咽下去!给我撑到东大外海!”

生存的本能如同最黑暗的岩浆,被康欣用暴力与恐吓强行从绝望的岩层里挤压出来。林承煜张开嘴,牙齿啃噬着发霉变硬的面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咀嚼、吞咽。每一口都像刀子刮过喉咙,带着腐烂的气息灌进胃里,那里面却烧起了一丝微弱的、名为不甘的火苗。

三天后。“波塞冬号”在距离圭亚那海岸线还有五海里的风浪区下锚,不敢靠岸。小船在黑暗中将一批批真正的偷渡客运向那片据说充满了希望与危险并存的海滩。林承煜被康欣用一件散发着鱼腥味的破旧防水帆布裹住,夹在一群同样渴望登岸、散发着汗臭和廉价香水味的男女中间,被一个当地小蛇头的破舢板接走。在潮湿粘热、堆满垃圾的圭亚那渔村码头只停留了不到六个小时——这时间只够康欣用几卷沾着血污的美元换到两张挤上下一艘更破旧、航向更加隐秘漫长的“海龙号”船票,以及两身更破烂、散发着汗碱味和水锈味的“工作服”。

“海龙号”像一具漂在大洋上的铁棺材。林承煜被塞进一个比“波塞冬号”更狭小、更靠近船体引擎的角落。引擎的咆哮和震动二十四小时持续,敲打着颅骨。劣质柴油和着汗臭、呕吐物以及伤口持续恶化散发的脓腥气是唯一的空气。高烧反反复复,如同跗骨之蛆。手臂的伤口持续流出黄绿色的脓液,每一次晃动都带来深入骨髓的撕裂感。他像一盏油尽灯枯的油灯,只剩下康欣如同定时机器般灌下去的、难以下咽但维系生命的液体和糊状物在维持。意识飘忽不定,有时候他会忘记自己是谁,只记得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呵斥:“咽下去!阿Ken!”

三周后。林承煜被剧烈的摇晃震醒。这不是普通的风浪颠簸,而是引擎熄火后船身在涌浪里无力的漂荡。他费力地睁开被脓痂糊住的眼皮。狭小的舷窗外,已不再是深蓝或墨绿色的海水,而是一种灰黄浑浊的颜色。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柴油味和一股…河泥的腥气?

康欣一把将他拽起,力气依旧惊人。几天前被逼灌下的大量混合抗生素似乎终于压住了溃烂的发展趋势,但身体依旧虚弱得像一堆烂泥。

“到了。”康欣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尘埃落定前的紧绷。他将一个散发着浓烈鱼腥味的防水小包塞进林承煜怀里。里面只有两样东西:那个塑料“身份卡片”,和一个纽扣大小的、塑料材质的防水信号发射器(没有任何定位跟踪功能,只能发出一次性的特定频谱求救信号)。

“拿着!贴着肉藏好!”康欣的声音像钢铁摩擦,“看见这条船(‘海龙号’)了吗?再撑最多十四个小时!等海雾起来最浓的时候,会有另外一条路过的‘渔运船’。那就是你回家的车票!”

他一把将林承煜推到那个狭小舷窗边,指着浑浊海面一个极其遥远、几乎融进海平线暮色的黑点:“看到它!死死记住它的样子!然后!”

康欣抓住林承煜完好的那只手,用尽力气将那枚廉价的塑料“身份证”塞进他汗湿的掌心:“把它掰断!两半!一半留在‘海龙号’上!另一半,上那条‘渔运船’的前一分钟,丢海里!”

林承煜茫然地看着手里这张毫无意义的小塑料片。他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只感到一种冰冷的程序在推动。

“听着,阿Ken!”康欣最后盯住他,一字一句,如同刻印,“信号器!只准按一次!在跳上那条‘渔运船’,确定它开足马力往东开的时候按!按了之后,”他指着林承煜的心脏,“就闭紧你的嘴!装聋作哑!直到有人把你带进一个有窗户、能看到外面种着梧桐树的院子里!”

康欣一把推开舱门。一个穿着油腻防水服、面相凶悍的老渔工(老张)探头进来,浑浊的眼睛扫了一眼形容枯槁、散发着病气的林承煜。

“阿Ken!你老子托人给你送的票!船快开了!跟我走!”老张的声音带着圭亚那口音的生硬英语,像是在喊牲口。

林承煜被半拖半拽地拉出那恶臭的船舱。咸腥冰凉的海风扑面而来,竟让他有种重返人间的错觉。康欣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将他推给老张后,瞬间消失在甲板上拥挤的渔工和堆积的渔网深处。一个眼神的对视都没有。

他被推搡着,在老张的看守下,混在一群同样等待转运的“货物”里,挤在寒风刺骨的甲板角落。他手里死死攥着那张廉价的塑料卡。目光穿过越来越浓重的海雾,死死盯着海平线上那个忽隐忽现的黑点——那条“路过”的“渔运船”。

就在那艘陌生船只模糊的轮廓开始转向,朝着东大方向破浪前行、速度明显加快的瞬间!林承煜感到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在无人注意的角度,他按照康欣的交代,猛地将手中的塑料卡片用力掰成两半!一半迅速塞进旁边固定缆绳的油腻铁扣缝隙里!另一半则用尽残存的力气,狠狠抛入身后翻滚的浑浊海浪中!

同时,他的另一只手隔着沾满海盐的破工装,用力按在了胸口那枚硬物上一——塑料信号发射器的唯一开关被按下!

极其轻微、人类无法感知的频率脉冲只持续了0.5秒。但这道无形的波纹,却像暗夜中的孤狼嚎叫,瞬间穿透茫茫海雾!

***

数小时后。东大南海岸外某处军用锚地。

林振邦站在一艘不起眼的、刷着普通渔运船蓝漆的“勤务船”舰桥上,已经整整一天一夜。军装外套揉着皱褶搭在指挥椅背上,手里一根燃烧到过滤嘴的香烟早已被海风吹熄,留下长长的灰柱。

他的眼窝深陷,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海图桌上一部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信号强度显示条的微型接收终端。屏幕上那根沉寂了十个小时的信号强度条,在凌晨海雾最浓的时候,骤然跳动了一下!瞬间满格!随即又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动了!信号!是‘归巢’频段!”旁边一位操作员压抑着激动报告。

林振邦纹丝不动,只是捏着烟蒂的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白。他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完全停滞。十几秒后,他才像是被解除了石化的魔咒,身体晃了一下,猛地抓起旁边的军用望远镜,几步跨到舷窗边!

浓雾弥漫的海面上,一艘吨位远大于他们、锈迹斑斑的外籍渔船“海龙号”正慢悠悠地驶过勤务船的航线前方。而就在此时,一架如同幽灵般的、没有任何标识的低噪音深灰色军用高速快艇,如同撕裂海面的黑色箭矢,悄无声息地切入了浓雾,精准地贴靠在那艘“路过的”、“渔运船”舷边!几个人影如同鬼魅般登了上去!

片刻之后,其中一名身裹肮脏防水服、形销骨立、几乎无法独自站稳的人影,被极其小心地接应、转移到了那艘深灰色快艇上!

林振邦握着望远镜的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几乎要将合金镜筒捏碎!隔着浓雾,他看不清儿子的脸,但那个虚弱得只能被架着走的身影……和他脑海中意气风发的小儿子,重叠成了触目惊心的反差。

就在这时,林振邦贴身副官手中的保密电话急促响起。副官接通,仅听了一句,脸色瞬间变得肃然,几步走到林振邦身边,压低声音:“首长!现场汇报:确认!目标人物特征吻合!代号‘归巢’完成!重复,‘归巢’完成!目标身体状况极度恶化,意识尚存!请示!”副官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几不可闻,“他手里…一直死死攥着半张被海水泡烂的塑料卡片…像…像某种廉价渔民的工牌……”

林振邦终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他转过身,背对着舷窗外依旧翻涌的浓雾和正在进行最后转移的灰色快艇。他那张仿佛瞬间衰老了十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深陷的眼眶里,一点猩红的水光如同凝聚的冰晶,将落未落。

他的目光,死死钉死在面前指挥海图桌——桌面上,离标注着最终接应点的坐标几毫米处,一小块被压得平整的、磨得起毛的深褐色布片放在那儿。那是从康欣在“海锚旅社”那件磨破袖子的外套上剪下来的,上面甚至还残留着廉价清洁剂和硝烟混合的气味。

风暴的中心暂时平息。但那条用血、脓、恐惧和恶臭铺就的归家之路,已在林振邦的认知里刻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轨迹。而那个制造了这一切并完成了不可能任务的人——康欣——如同真正融入大洋的影子,在发出最后一道微弱信号后,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他的功绩不会得到任何嘉奖,他的名字不会被记录,他只是这场隐秘风暴中,一个执行到底、然后被彻底抹去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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