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修炼、种菇、炼药、摆摊、练习术法中悄然流逝。
程阳的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
速效凝血散稳定产出，生意依旧很稳定。
但这段时间，每天刚到摊位，十瓶速效散就经常被一两人包了。
其它人想程阳多做点，但程阳不卑不亢地拱手歉意说材料有限，十瓶是极限。
他的计划，不可能因为外面需求而变化。
稳定才是对的。
但这情况，显然是外出探险的人多了。
这情况，要么是遗迹洞府，要么是开荒准备。
但程阳依旧不为所动。
他的灵力在稳步增长，对木属性术法的掌握日渐纯熟。
程阳继续用小成的小云雨术，用于一盆培养了三个月的血灵菇。
两月后。
坊市的喧嚣似乎比往日更甚，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异样的躁动与不安。
程阳如常整理着摊位上寥寥几瓶速效凝血散——依旧是限量的十瓶。
然而今日，熟悉的“刀疤刘”和“王麻子”却没有凑在一起神秘兮兮地闲聊，反而各自摊位前都围了不少人，议论声浪比平时高了许多，带着震惊、愤怒和后怕。
“听说了吗？落鹰涧那处洞府遗迹……是个惊天大坑！”
刀疤刘的声音都有些变调，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似乎都因激动而充血泛红。
“黑熊那帮杀千刀的！他们根本不是去寻宝的，他们是去‘钓鱼’的！”
“千真万确！”
王麻子拍着大腿，唾沫横飞，“昨儿个半夜，有个练气七层的道友，浑身是血，一条胳膊都差点没了，拼死逃回了坊市！
他说那遗迹根本就是个大陷阱！最后那道禁制根本不是什么防护，而是黑熊他们故意留下、用来激发涧底铁线鬼面蛛巢穴的引子！
他们就是等其他人破禁时惊动蛛群，趁乱坑杀同伴，抢夺他们身上的财物！”
“天杀的！简直是魔修行径！”一个围观的散修脸色煞白地咒骂。
“怪不得他们每次损失人手，回来的人却总能带点收获！原来都是沾着同道血的脏钱！”
“那逃回来的道友说，当时蛛群涌出，瞬间就吞了好几个人。
黑熊那帮人早有准备，催动了某种短距离传送符箓，或者用了隐匿法器。
根本不管其他人死活，只顾卷了死者的储物袋就溜了！
那位道友是仗着一件祖传的保命玉符，硬抗了剧毒和蛛群撕咬才侥幸冲出重围……”
“那黑熊他们人呢？”有人急切地问。
“还用问？骗局被戳穿，这坊市乃至周边几百里都容不下他们了！”
刀疤刘恨恨道，“天没亮就有人去他们常落脚的地方查探，早他妈人去楼空，跑得比兔子还快！
现在坊市执法队都惊动了，正在追查呢！”
周围的摊主和散修们一片哗然。
咒骂声、叹息声、后怕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许多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暗自嘀咕幸好自己没被贪念冲昏头脑跟着去。
程阳默默地听着，脸上适时地露出与其他摊主一般无二的惊怒和痛惜之色。
甚至跟着骂了几句“丧尽天良”、“猪狗不如”。
他心中却是古井无波，甚至有一丝尘埃落定的平静。
果然印证了他最初的判断。
好东西还会告诉别人？
换成自己，一个人慢慢磨都得将阵法磨掉。
那伙人行事狠辣贪婪，最终玩火自焚，只是可怜了那些被蒙蔽坑害的修士。
这残酷的结局，再次为他“稳”字当头的理念加上了沉甸甸的注脚。
修仙界，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他低头，继续一丝不苟地擦拭着手中的药瓶，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与愤怒，都只是吹过摊位的风。
古修士洞府骗局带来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一股更大、更猛烈的风暴又席卷了整个坊市。
数日后，云符宗正式发布了公告！
巨大的告示牌竖立在坊市中心广场最显眼的位置。
由两名身着云符宗外门弟子服饰的修士看守。
告示内容清晰明确：
云符宗将在一个月后，正式组织力量，深入葬骨山，探索疑似存在的上古妖王遗迹！
现面向所有散修及小势力修士，招募开荒人手！
告示详细列出了招募要求——练气中期以上修为、有探索经验者优先。
待遇：丰厚的灵石报酬、战利品分成比例、提供基础丹药符箓。
最后还有提示：葬骨山凶险异常，伤亡自负。
这则公告，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不少动静！
程阳这一年来，自然是从坊市众多修士口中得知上次开荒是什么情况。
完全没有这次的待遇。
这次这么好，在程阳看来，要么是许以重利才能吸引人，要么是上宗的压力。
有句话很好解释了这类事情——想要掩盖一件事，那就用更大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整个坊市的讨论话题，直接从人人喊杀的黑熊团伙，转移至这次开荒上！
四阶妖王墓！
这个此前只在茶楼私语中流传的消息，如今被云符宗以官方形式证实！
无数散修的眼睛红了。
元婴级的宝藏！哪怕只得到一点边角料，也足以改变命运！
因而，报名点前人山人海，挤满了自认实力尚可、渴望搏一场富贵的修士。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狂热气息。
与此同时，另一股暗流也在涌动。
葬骨山的凶名太盛！许多自觉实力不足、或胆小惜命的修士，开始疯狂抛售手头可能用不上的“累赘”。
大量低阶法器、用不上的材料、甚至一些品质一般的丹药，被低价挂出，只为快速套取灵石。
坊市的自由交易区，前所未有的拥挤和嘈杂，讨价还价声、甚至争吵声不绝于耳。
与抛售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探险必备物资价格的疯狂飙升！
一是疗伤丹药；二是符箓法器；三是情报地图；
程阳的速效凝血散，生意本就不错的，但现在，几乎不用等他在摊位摆摊，直接就被人买了。
甚至后面，在门口就有人直接买，根本不用去摆摊。
十五息就能止血结痂，用在开荒上最合适不过。
开荒意味着面对毒物、妖兽。
那么这速效散就很不错了。
坊市里，每个人的话题都离不开“葬骨山”和“开荒令”。
熟悉的摊主们见面，第一句话往往就是：“老哥，去不去？”
有人踌躇满志，摩拳擦掌；
有人忧心忡忡，劝说亲朋；
也有人冷眼旁观，暗自盘算着如何在这场风暴中牟利。
程阳的内心却愈发沉静。
元婴妖墓？惊天机缘？
确实惊天动地。但也意味着惊天杀局！
云符宗招募散修，说白了就是需要大量的“探路石”和“炮灰”，去消耗葬骨山外围那无穷无尽的凶险。
公告里那句“伤亡自负”，字字带血。
看着那些蜂拥报名、幻想着一步登天的练气中期修士，程阳心中只有深深的警醒。
这趟浑水，比落鹰涧那个骗局凶险百倍千倍！
那是真正会吃人的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