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张达和何九斤等人,力虽弱,却背脊相抵结阵死守。
那些衙役都是些酒囊饭袋,一时间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徐铎手持金瓜锤,在人群中左挥右舞,所过之处衙役骨裂筋折,硬生生撕开一条血路。
几个呼吸间锤头已经被鲜血染红。
杨载见大势已去,伸手抓起一个衙役推向徐铎锤锋,转身朝黑暗中跑去。
“徐三哥,别让他走!”
身后传来张达的提醒。
“放心,他跑不了!”
徐铎见官府腐败,对大宋已是厌恶至极。
扫了一眼杨县尉逃走的方向,将金瓜锤朝他背后一丢。
在夜色中金瓜锤化为一道闪电,砸在杨载后背。
就听见噗嗤一声闷响,这位县尉大人登时口吐鲜血,倒地不起了。
“县尉死了!县尉死了!”
周围的衙役看到县尉被徐铎斩杀,慌张的不知所措,四下仓皇逃窜。
事已至此,徐铎当然不会手下留情,他让张达等人一人捡起一把朴刀,追上前去将他们一个个宰杀了。
随后,村口再次恢复宁静。
夜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掠过,趴伏在地的朱正被吹得浑身发颤,冷汗早已浸透衣衫。
“朱保长。”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朱正从震惊中回过神,才发现徐铎手持金瓜锤站在自己面前。
此刻他浑身浴血,好似庙中恶鬼。
“李员外家在哪,帮俺指个路。”徐铎甩了甩锤上血渍,语气平淡的问道。
朱正下意识指向村子最北面的一座高大院墙。
夜色中,李员外家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怪物,匍匐在地面上注视下方小李村。
“谢了。”
徐铎说完,带着张达三人往李员外家去了。
此刻,李员外正躺在竹藤软椅上,听着伶人唱的戏曲。
伶人,也就是戏子。
周围下人身影忙碌,忙着摆放各式糕点水果,只等杨县尉将徐铎拿下,便正式开场。
今晚曲目是《梧桐雨》,内容是安史之乱导致唐明皇仓皇出逃,杨贵妃自缢马嵬驿的片段。
此时伶人身穿唐明皇的戏服,站在高台上唱道:
“欢娱成瓦解,荣华逐逝波。”
李员外眯眼听着戏台上伶人咿呀的唱腔,手指在扶手上轻叩,与檀板声一应一合。
此时他已经开始考虑,明年是不是要多购买一些盐引,把官盐卖到其他庄子上。
“不好了,老爷!”
忽然,李管家喘着粗气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慢慢说。”
李员外停下拍子,嫌弃的看了一眼管家。
“员外,徐铎把县衙的人杀了,现在正在往这里赶。”李管家语气慌乱道。
李员外一呆,有些不信:“恁莫要胡说!那徐铎再有本事,还能把他们都杀了?”
李管家刚想解释,下一刻,徐铎带人冲了进来。
他衣衫上血珠滴落,重重砸在脚下的青砖上。
扑鼻而来的血腥气,让场面顿时乱作一团,连戏台上的唐明皇也贪生怕死躲了起来。
那些护院平日里欺软怕硬惯,哪里见过这种架势。
李员外大惊之下,把护院叫到自己身边:“贼人徐铎,胆敢杀害县尉,把他拿了!每人赏钱十贯!”
徐铎冷哼一声:
“冤有头债有主,今日只取李员外狗命!尔等莫要为了李员外,白白送了性命!”
众护院皆被徐铎震慑,然而李员外重赏之下,还是有一个护院站了出来,挡在前面。
徐铎直接毫无花哨的一锤砸下。
这一击势大力沉,竟带有一丝破风声。
“咔嚓!”
就听见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头骨碎裂的声音响起,红的白的一齐从护院脑子里飞出。
一个金瓜锤足有三十斤,加上徐铎提前蓄力,砸在护院脑壳上时,说百十斤重都算轻的。
寻常的血肉之躯,哪能抵挡住这种程度的伤害。
徐铎见周围护院还在犹豫,冷笑道:“诸位想陪这狗员外殉葬的,尽管留下。”
最后一个字吐出的时候,他扭头看向身后。
那目光森寒,如狼似鹰,仿佛能洞穿人心肺腑。
“咣当!”
“快跑啊,妖怪杀人了!”
护院只感觉遍体生寒,手中的长棍一个接着一个掉落在地上。
说到底,他们只是拿钱办事,犯不着为了李员外拼命。
不多时,堂下只剩徐铎三人。
徐铎放下金瓜锤,拿起桌子上的烧鸡抬手扔给张达。
他自己则把烧鹅抓在手里吃了起来。
片刻后,三人吃饱喝足,徐铎一拳砸穿桌面,将李员外从桌底提起。
李员外早已吓得浑身瘫软,连说话的力气都好似猫叫。
“好汉饶命。”
“求你了,别杀俺。”
“后院库房有很多财宝,都给你。”
徐铎沉默不言,拖起李员外往外面走。
此时徐铎杀人的消息已经在小李村传开。
村民纷纷聚集到李员外门口。
见徐铎拎起李员外走出来,许多人心里直呼痛快。
想起李员外平日里的种种恶行,村民积压的愤怒爆发,恨不得冲过去给他一脚!
“嘭!”
徐铎一抬手,将李员外丢在地上。
“乡亲们,这个李员外将官盐高价卖给你们,该不该杀?”
“该杀!”众人高呼!
“他把属于你们的私盐收走,该不该死?”
“该死!”众人再次高呼。
“李员外强买强卖村中良田,致使许多人流离失所,该不该千刀万剐!”
“该!”
三问三答结束,徐铎一抬手里的朴刀,笔直的朝李员外脖子上斩下。
周围村民不但不怕,只觉得热血沸腾。
“好啊!”
“杀得好!”
“替俺们除了一大害!”
将尸体随意丢弃到一边,徐铎带领村民来到村口。
他跳上石磨,张达在下方为他撑起火把。:“乡亲们,李员外让大家无盐可吃,但俺不是李员外,这二百斤青白盐,大家尽可拿去分了。”
轰!
一句话说完,下面村民的眼神亮了起来。
两百斤盐虽不多,但小李村现在总共也才二百多户,足够大家一两个月内不用为盐的问题发愁。
“你说的可是真的?”
人群中,响起一个弱弱的声音。
周围同样有其他人,用怀疑的眼神看向徐铎。
此人虽斩杀县尉、手刃员外,但对村民来说,终究是个陌生面孔。
再加上徐铎前番经历恶战,一身血污尚未清洗,乍一看,比往日李员外家的护院更教人胆寒。
谁知道这新来的煞星,会不会是下一个李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