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杀了我吧...杀了我,我也不要回去...”沼渊己一郎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眼神麻木,鲜红的血液从左手腕滴在木板上。
“你会死,但你不会死在我的手上。”成步堂龙一说。
沼渊己一郎猛地抬头,像一头被猎人逼上绝路但无力反抗的饿狼。
能活命,谁又会甘愿死呢?
成步堂龙一的手指从扳机上移开,防止走火,继续说:“让我猜猜,你先前杀害三名无辜路人,原因是因为他们恰巧穿的是黑衣服。”
“不...就是他们,他们就是监视我的人!”沼渊己一郎疯疯癫癫地说,“他们想告密,想让我回去继续作实验...我不要...那是一帮疯子...全都死了,你知不知道他们害死了好多人!”
人已死,谁也没办法证实。
当然,成步堂龙一也不能完全排除沼渊己一郎杀的人真的不是无辜路人,根据组织的庞大,极有可能是普通的基层人员。
“谁把你锁在这的。”成步堂龙一问。
“是稻叶教练,他...他他从地狱回来索命了...”沼渊己一郎精神崩溃,“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大家出的馊主意,我们只想看看魔鬼教练是否也会露出害怕的样子,我真的不是在故意杀人。”
见他连话都说不清,成步堂龙一懒得再继续逼问。
说起来,如果想判死刑,起码要惊动大阪府警本部,如今沼渊己一郎精神不稳定,很容易被误判成精神病人在精神状态不稳定下作案,因此还不能把人交给警方。
如今浪花连续杀人犯的凶手是警察,是稻叶教练的儿子,倒是能利用。
成步堂扫去地面的脚印后直接离开木屋,原路返回。
砰!
坐进铃木车,关上车门。
只见银狐学着把椅子放平,躺在驾驶位上,听到车门被关上的动静,半睁开眼,看到坐进来的身影后又继续闭眼装睡,甚至还裹紧衣服,翻了个身,故意背对着副驾驶座。
“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成步堂龙一斜眼。
不就是凶了两句,还生闷气。
银狐:“......”
没人回他,空气陷入寂静。
成步堂龙一活动下颚,发出嘎巴声,扭头,看向窗外,语速飞快地说:“对不起。”
一分钟...两分钟...
这时,驾驶位上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
银狐扳动把手,靠着缓缓升起的椅子坐起身,看着后视镜说:“声音太小,没听见。”
“你有本事就睡到后面去,我来开车!”成步堂龙一猛地回头,瞪大眼睛,指着她的鼻子喊道。
“这是我的车!我想怎么睡就怎么睡,我今天就爱睡驾驶位!”银狐骂骂咧咧,“你以为我是犬山那帮混蛋?说了,声音太小没听见,重来!”
“你凶我?”
“是你先凶我的!”
成步堂龙一也来了脾气,但他才不想为了这种小事丢面子,梗着脖子,拒不道歉。
“我是为了保护委托人的秘密。”成步堂龙一争执道。
“放屁,你少来这套,枡山宪三还是我介绍的,我是合作人,有权知道。”银狐大手一挥,嘴里哼哼唧唧,“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学校当书呆子。”
成步堂龙一无语,他就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女人。
就这,还想成为跨国级罪犯。
怎么不说自己把她从警察手里捞出来?
“这和你那种小打小闹不一样,你不知道这件事,不能掺和进来。”成步堂龙一平静地说。
“抱歉,你的意思是你让我跟着来大阪,然后又把我挥苍蝇一样的赶开?”银狐摆手打住,扭头严肃地反驳道,“你知道合作是什么意思吗?你想要司机,那你应该让犬山来。”
又是这样。
成步堂龙一听到这种话,回忆起前世的记忆,耳根子都快起茧了。
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总是有人觉得自己应该知道,应该也能搞得定,结果最后的结局就是不可避免的被卷入其中,差点白白丢掉性命。
真正的危险不是一辆车行驶在路上,突然刹车失控,坠下悬崖。
这种可以预见的危险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我从评估风险的角度觉得你不应该知道。”成步堂龙一解释。
“有多危险?”银狐问。
“危险到你自己都不自知,过着一天又一天重复的生活,最后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突然射爆脑袋,死不冥目,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成步堂龙一说,“对,就是这样。”
“也许你可以早点说。”
“也许?也许你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脱不开身了,就像好奇心害死猫。”
银狐发动引擎,目光从后视镜收回来,聚焦到前方的道路上。
其实她的脑子比起手下也聪明不到哪里去,更多的是直觉、经验。
正因为自己的脑子比不上成步堂龙一,所以才会帮忙,利用自己的人脉介绍给枡山宪三,说不定还能跟着发财,多点预算,以后脱罪也更加方便。
但...如果介绍的人有问题,那就是她自己的问题...
“看来你比我更懂那些人。”银狐心不在焉地开着车,看了看后方,没发现有人跟踪,于是拐弯驶进大阪市区中心。
成步堂龙一叹着气说:“这个世界,作恶的原因有很多种,有的人为了复仇雪恨,有的人为了荣华富贵,有的人为了滔天的权力,但有的人...没有原因,他们只想看世界燃烧。”
有利益,他就能重新分配,取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可有的人就是不在乎,没人知道那些人想要什么,为了什么,甚至有没有理想。
见到熟悉的霓虹灯,银狐心情好了许多,忍不住问:“就像枡山宪三?”
成步堂龙一不说话,只是斜了她一眼。
银狐尴尬地说:“那位先生我的报社接触过几回,像那种天天上报纸的公司董事长,应该不会和我这种小东西计较吧?”
“枡山宪三算个屁。”成步堂龙一骂了一句。
相比于琴酒、基安蒂,枡山宪三都算是个将规矩的老实人。
所以死得早嘛。
成步堂龙一没回答,但比直接说出真相更让人毛骨悚然。
“算了,既然都来大阪了,不如一起先去散散心,听说通天阁的风景不错。”银狐慌不择路地从怀里掏出手机,“大渡间报社的记者应该也在大阪,我打电话,订个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