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是银子!”
“我的!都是我的!”
这突如其来的、炫目的“银雨”,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原本被赵全忠勉强凝聚起来、朝着东口亡命冲锋的官军队伍,瞬间发生了灾难性的混乱和崩溃!
那些被绝望和求生欲驱使着冲锋的士兵,尤其是并非赵全忠嫡系的普通兵丁,看到漫天飞舞、叮当作响落地的银子,眼睛瞬间就红了!
什么军令?什么突围?在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巨额财富面前,一切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抢银子啊!”
“发财了!快抢!”
无数人停下了冲锋的脚步,甚至调转方向,如同疯狗般扑向那些散落在地、闪闪发光的银锭!
推搡!争抢!咒骂!扭打!
甚至拔刀相向!刚刚凝聚起来的一点冲锋势头,瞬间土崩瓦解,彻底陷入为了争夺财富而疯狂自相残杀的混乱漩涡!
“混账!放下!那是军饷!给老子冲!冲出去!”赵全忠气得几乎吐血,挥刀砍倒一个扑向银子的士兵,但更多的士兵被贪婪蒙蔽了双眼,根本无视他的命令,甚至将他冲击得站立不稳。他身边的亲兵也被这股疯狂的逆流冲得七零八落。
“哈哈!狗日的!抢吧!抢吧!都去阎王爷那里抢吧!”雷彪看着下方为了银子自相残杀、丑态百出的官军,发出了震天动地的狂笑。他和他身后的两百力士营兄弟,如同出闸的猛虎,趁着官军彻底崩溃的混乱,从侧翼狠狠地楔入了战场!
“力士营!钢弩齐射!三连发!开道!”雷彪狂吼着,再次举起他那具恐怖的重弩,这一次,冰冷的箭簇指向了混乱人群中那些依旧试图维持秩序的军官和江湖头目。
“嘣嘣嘣嘣.............!!!”
两百具威力加强的钢弩同时怒吼!近距离的攒射,威力更是恐怖绝伦!密集的弩矢如同死神的梳子,狠狠地从混乱的官军侧翼犁了过去!
噗噗噗噗.............!
血雾成片爆开!争抢银子的士兵、试图弹压的军官、挥舞兵器抵抗的江湖人……
在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强劲的弩箭面前,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倒下!
雷彪那支特制的重弩箭,更是直接将一名挥舞着铁鞭、试图组织抵抗的江湖头目连人带鞭射穿,钉死在一辆粮车上!
“炸药包!给老子扔!炸他个人仰马翻!”雷彪杀得兴起,将打空的重弩往地上一扔,反手就从腰间拽下一个沉甸甸的炸药包,用火折子麻利地点燃引线!引线滋滋地冒着火花和白烟。
“扔!”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十个点燃引线的炸药包,被力士营的壮汉们奋力掷出,划着弧线,落向官军最密集、抵抗最顽固的区域.............尤其是赵全忠亲兵卫队残部和那些江湖亡命徒聚集的地方!
“那是什么鬼东西?!”
“火!有火!快躲开!”
官军惊恐地看着那些冒着烟飞来的布包,不明所以,但本能地感到恐惧。
轰!轰!轰!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远比之前的巨石滚落更加狂暴、更加炽烈!耀眼的火光伴随着浓黑的硝烟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大片区域!
恐怖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将范围内的一切.............人体、马匹、残破的车辆、散落的兵器银两.............狠狠地掀飞、撕裂、抛洒!
碎石、泥土、残肢断臂、破碎的盔甲兵器、染血的银锭……如同喷泉般被炸上天空!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被爆炸的巨响瞬间淹没!
浓烟滚滚,火光熊熊,空气中瞬间充满了刺鼻的硫磺味、浓重的血腥味和皮肉烧焦的可怕糊味!
这一波来自侧后方的钢弩齐射加上炸药包的毁灭性打击,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完全地粉碎了官军最后一丝有组织的抵抗和侥幸心理。
整个峡谷,除了爆炸点还在燃烧和零星垂死的呻吟,其余地方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随即又被更大范围的、彻底崩溃的哭喊和求饶声淹没。
“投降!我们投降了!”
“饶命啊!好汉饶命!”
“别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薛贵肥胖的身躯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像个破麻袋一样滚出去老远,一头撞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额角顿时血流如注。
他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地扑向一个被炸开、散落出大半银锭的银箱,不顾一切地抓起几锭最大的银子往怀里塞,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我的…都是我的…银子…保命的银子…”
他肥胖的身体拼命地想往那个半空的银箱里钻,仿佛那是最后的避难所,动作笨拙而滑稽,如同一条肥胖的蠕虫。
然而,他这疯狂敛财的举动,在死寂与混乱交替的战场上,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般显眼。
对面峭壁上,那个被岩石遮蔽的“鸟窝”平台。
李香菱(甄英莲)一直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冰冷的钢弩稳稳地架着,弩机上的望山(简易瞄准器)随着下方混乱的战场缓缓移动。
她的目光沉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只有锁定猎物的绝对专注。
当薛贵那肥胖的身体,为了银子不顾一切地暴露在相对空旷的地带,拼命想钻进银箱时,她的弩箭,如同被磁石吸引,稳稳地定格在了他的后心。
纤细却异常稳定的手指,轻轻扣下扳机。
“嘣!”
一声轻响,淹没在战场的喧嚣余音中。
一支三棱透甲弩箭,如同追魂的毒蛇,精准无比地钻入薛贵肥胖的后背,透体而出!
箭头带着淋漓的鲜血和破碎的内脏碎片,从前胸冒了出来!
薛贵肥胖的身体猛地一僵,往银箱里钻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胸前冒出的、滴着血的冰冷箭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怀中银锭的无限眷恋。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无力地向前扑倒,重重地砸在那些他拼死也要拥抱的银锭上,温热的鲜血迅速染红了冰冷的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