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菜餐厅
李默提前到了，订好了一间包厢，然后为了显示诚意，还特地站在餐厅等候房东太太的到来。
约定的时间刚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便如约出现。
梁佳芯来了。
她的妆容以及穿着显然花了心思打扮过，很精致。
今天穿的是一身奶咖色的针织连衣裙，温暖醇厚，带着一种居家的慵懒舒适感，却又被精妙的剪裁赋予了得体的优雅。
略微宽松的直筒廓形流畅地勾勒出她丰腴曼妙的身材曲线，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系的细腰带，松松地挽了个结。
她没有佩戴繁复的首饰，只戴了一对小巧浑圆的珍珠耳钉，在耳垂上散发着含蓄温润的光芒。
乌黑的发挽着松散慵懒的低髻，几缕碎发不经意地垂落在光洁的颈侧和额角，更添几分柔美妩媚。
“李默。”梁佳芯温婉的声音响起。
她迈步走近，目光自然地落在了特意站在餐厅门口迎接的李默身上。
这个细节，在她温润的眼眸深处漾开了一圈不易察觉的涟漪。
对方没有像时下许多年轻人那样，掐着点甚至迟到几分来赴约。
他就这样安静地站在门口，身形挺拔，眼神里带着一种专注的等候姿态。
这是一种超出年龄的沉稳，以及对自己这位邀约对象的尊重。
“梁姐！”李默迎上两步，脸上也带着温和的笑容，目光清澈坦荡。
“不好意思，路上堵了会儿车，让你久等了吧。”梁佳芯语气中带着歉意。
“梁姐，我也就比你早到两分钟。”
李默微微侧身，又做了一个引导的手势：“位置订好了，这边请。”
包厢门打开，环境清幽雅致，因为餐厅坐落在唬门大桥附近，窗外是流淌的海景，灯光柔和温暖。
李默走到桌旁，非常自然地替梁佳芯拉开了一个面朝江景的椅子，“梁姐，坐这里，这儿视野好。”
这个动作做得极其顺手，没有任何刻意讨好或犹豫，仿佛只是理所当然的绅士之举。
梁佳芯温声道谢，优雅落座。
李默这才在她斜对角的位置坐下，这个距离既方便交谈，又不会显得过于亲近压迫，也避免了完全相对的正式感。
服务员适时地递上两份精美的菜单。
李默没有立刻翻开自己的那份，而是先向梁佳芯示意：“梁姐，看看有什么想吃的？这里你应该比我要熟悉的多。”
“嗯，这家店粤菜很正宗，我常和朋友来。”梁佳芯接过菜单，细心地问了句：“你老家哪儿的？能吃辣吗？”
李默精准捕捉到对方常和朋友来这个信息，于是回道：“我老家赣西的，但我可能是个假赣西人，吃不了辣。”
“那行，那我就按我的口味来点了。”
“嗯。”
梁佳芯目光在菜单上流转，不一会儿就扭头朝服务员说道：“来一份脆皮乳鸽，一份葱油淋鸡吧。”
“青菜……嗯，再加个清炒荷兰豆好了。”
服务员迅速记下菜名，刚想转身，李默又开口补充：“麻烦帮我先上一壶单丛，蜜兰香，谢谢。”
他记得梁佳芯喜欢喝茶。
梁佳芯看着眼前这个人情世故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年轻人，那双温润的眼眸里，欣赏的意味又加深了几分。
等服务员一走，梁佳芯嘴角噙着笑意，从随身包里拿出昨天李默留在车上的四百块钱，她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举手之劳，那件衬衫本身我也很喜欢，这四百块钱你拿回去，你今天不是请我吃饭了嘛？这就够了。”
她声音温软，语气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持。
李默见对方的语气坚定，也不矫情，他身体微微前倾，神情变得认真而坦诚，“这钱你既然坚持不收，那我也就不跟梁姐你客气，但这份情，我李默记下了。”
这时，服务员将点好的茶水送了进来。
梁佳芯倒了一杯茶水，轻轻吹了吹浮沫抿了一口，温润的眼眸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看着李默。
她顺着话自然地问道：“对了，后面你那客户的订单谈得怎么样了？”
“那件衬衫，对方还满意吗？”
这正是李默等待的时机。
他脸上瞬间绽放出抑制不住的光彩，声音清晰有力：“岂止是满意！”
“梁姐，客户看到你做的那件样衣，眼睛都直了，当场就拍板！”
他深吸一口气，抛出了那颗重磅炸弹：“她跟我签了十万件的订单！”
“十万件？！”纵然是见惯风浪的梁佳芯，端着茶杯的手指也不由得微微一顿。
那双温润的眼眸瞬间睁大了些许，清晰地闪过一丝震惊！
她昨天赶制样衣时，猜测李默刚开业，能接个五千至一万件的订单顶天了。
但“十万件”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了梁佳芯的预期！
这不仅仅是运气，更是对面这个年轻人眼光、能力和谈判手腕的绝对证明。
顶级真丝的高昂成本意味着这单生意的利润极其可观！
李默捕捉到她眼中的讶异，内心已经预演好了接下来的剧本。
梁姐必然会顺势提出承接订单的请求，自己再“勉为其难”地答应，并趁机狠杀一波单价。
毕竟，十万件真丝衬衫的诱惑，对任何工厂来说都是难以抗拒的，更何况还有昨天那份沉甸甸的人情在铺垫。
反正谁先开口谁就输了，李默是绝对不会先开口的。
然而，梁佳芯放下茶杯的动作却出乎意料的轻盈。
她脸上那抹震惊迅速化为一种由衷的替李默感到欣喜，温润的眼眸亮晶晶的，仿佛被这巨大的好消息点燃了。
“十万件！”
她再次重复这个数字，声音里充满了惊叹和赞叹。
“这下谁还敢说377档口风水不好！”
“李默，恭喜你！你这开局，简直是……一鸣惊人啊！”她甚至轻轻鼓了两下掌，像在庆祝朋友的巨大成功。
这反应完全不在李默的剧本里！
她怎么又不按套路出牌？
李默准备好的“勉为其难”和价格谈判瞬间卡壳，预期中梁佳芯会立刻提出的合作请求更是杳无音讯。
他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更深的好奇取代。
梁佳芯似乎完全沉浸在喜悦中，丝毫没有提及订单归属的意思。
她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前辈对后辈的那种关切和热情，语速都快了几分：
“你能拿下这个单子，说明你的眼光和市场触觉真的非常敏锐，而且昨天那件衬衫的款式，也确实值得这个订单！”
“不过……”她话锋一转，神情变得认真而关切。
“十万件顶级真丝衬衫，这可不是小数目，你客户的实力可见一斑，得注重出货的品质，维护好客户关系。”
她只字不提“我工厂可以做”，只谈需要注意的关键点，像一个真心实意替他操心的引路人。
李默看着梁佳芯那双盛满真诚喜悦和纯粹关心的温润眼眸……他原本盘算着如何利用人情和订单拿下最优价格。
而此时，这点心思忽然显得有些苍白和局促。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小看了眼前这位房东太太的格局和气度。
此刻的由衷欣喜，并非虚伪客套！
在梁佳芯心里，这十万件订单是你李默凭本事拿下来的生意，她绝不会用人情去裹挟，更不会主动索取。
这份纯粹的善意和尊重，像一股温润的清泉，无声地冲刷掉了李默心中那点精明的算计。
反而让他心底涌起一股更深的触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惭愧。
房东太太这样的女人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