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口开业在即，李默从二手市场淘了点货柜以及桌椅。
取的那一万块钱已经花的所剩无几了。
就在他指挥工人卸货的间隙，三楼部分商户全都围了上来，一阵刻意压低的喧哗声从周围响起。
正值午时，没什么顾客，原本各自忙碌或闲谈的他们，像是收到了无声的集合令，三三两两地围拢过来。
通道很快被堵住了大半，形成了一道独特的人墙。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看好戏”的氛围。
“哟，真搬来了啊？”最先发声的是那个卖女装的胖老板娘。
她声音洪亮，带着夸张的惊讶，手里还捏着一把没嗑完的瓜子，“小兄弟，动作够快的嘛！昨天才听说你接了这铺子。”
花衬衫青年挤在人群前面，脸上挂着暧昧不明的笑容，视线在李默和那些旧家具之间来回扫射：“李老板是吧？够简朴啊！这柜子……得有年头了吧？梁老板没给你赞助点新的？”
他刻意加重了“梁老板”三个字，尾音拖得又长又飘，引得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窃笑。
老刘，那个卖童装的瘦高个，则抱着胳膊，一副资深前辈点评江山的模样。
“后生仔，省钱是对的。不过嘛……”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377略显陈旧的门楣，“有些钱省了，未必是好事，这地方……邪门！”
李默像是没听见这些议论纷纷。他神色平静，甚至没有转头去看那些围观的商户，专注地指挥着工人。
“师傅，那个矮柜放墙角，对，靠墙放稳，桌子放在中间靠里的位置，方便整理货物。”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沉稳，有条不紊，仿佛周围那些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都只是背景噪音。
他的这份专注和淡定，反而让一些等着看他慌乱或窘迫的人有些失望。
胖老板娘见李默不接茬，又提高了音量：“小兄弟，不是大姐多嘴啊！这377的名声，你刚来可能不知道，大伙儿可都是为你好！你是做什么类型的服装啊？别到时候……”
她故意没说完，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
李默这时才转过身，面对着这群围观的“邻里”。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的脸，在胖老板娘、花衬衫和老刘脸上略作停留，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微笑。
“各位老板。”李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压下了周围的窃窃私语。
他语气不急不缓，甚至带着点感慨：“你们都说这377风水不好？邪门？”
李默轻轻摇了摇头，像是惋惜众人的无知。
他抬手，指着档口内部那个刚刚靠墙放定的矮柜方向：“你们看那位置，背靠实体墙，稳如磐石，这是“靠山”，主根基稳固，贵人扶持。”
指尖又缓缓移向门口的方向，仿佛在勾勒无形的界线：“再看这门口朝向，虽然不在主通道正中，但藏风聚气，避开直冲煞气，这是“曲则生情”的格局，暗合财源细水长流之意。”
“普通人当然把握不住这种格局啦，关门倒闭很正常，不过，我跟你们不一样……”
这番夹杂着风水术语又言之凿凿的话，如同平地惊雷，把那群等着看笑话的商户都砸懵了。
花衬衫青年率先反应过来，“你为什么不一样啊，你八字很硬？”
李默嘴角上扬：“我不是普通人。”
“噗嗤——！”
胖老板娘第一个没忍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里的瓜子壳都喷了出来。
她夸张地拍着自己肥硕的大腿，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哎哟喂！我的妈呀！小兄弟，你是演小品的吧？”
她这一笑，像是点燃了引线。
周围原本被李默那番“风水论”弄得有点懵圈的商户们也反应活来，憋着的嗤笑声、带着明显嘲讽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他说他不是普通人？哈哈哈！”
“啧啧，听听，这口气！”
“废话！能接手377的会是正常人吗？！”
“这哈哈……”
李默不疾不徐的开口：“行了各位！哪凉快哪待着去，别围着了，又不花你们家钱，你们都住海边是吧，管那么宽呢？”
说完，便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又去帮忙挪动一张沉重的旧桌子。
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李默基本一清二楚，村里的狗叫了，其他的狗也跟着叫，但它们不知道为什么叫。
这群人生意冷淡，无非就是闲的蛋疼找点乐子呗。
而自己恰好就是他们的乐子。
“哼，好心当作驴肝肺！看他能撑几天！”胖老板娘最终悻悻地啐了一口瓜子皮，扭着肥硕的腰身回了自己档口。
“就是！就是！”
人群渐渐散去。
没多久，有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长相甜美的女孩儿也好奇的朝377号档口里面打量，眼中带着些许诧异。
紧接着她便看到了汗流浃背的李默，“咦，是你？”
李默转过头，瞧见了甜美女孩，脸上露出一个微笑，“你好啊。”
她那天说自己叫什么来着，宋……
“377是你租下来的？”
“嗯，昨天刚租。”
“你知不知道这家档口已经干跑七八个老板了，整个三楼都说这里的风水不好。”
“我知道啊。”李默点头。
“那你还租？”
李默语气自然地道：“地方嘛偏是偏了点，但租金合适，做生意看的是人和货，地方好不好，做了才知道。”
宋雨川嘟起红唇，“可老一辈的人说，做生意，一命二运三风水，顺势而为。”
李默脸上那抹淡淡的微笑瞬间变得生动起来，他随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模仿着某种老气横秋的口吻“可伟大的教员也告诉过我们人定胜天啊。”
宋雨川瞬间被噎了一下，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转念一想，对方如果干不下去的话，肯定会找工作！！
假如自己在他低谷的时候抛出橄榄枝，他还不得死心塌地跟着我？
啧……我真机智。
“那个，祝你……早点….”
“关门大吉。”宋雨川最后说的那四个字声音很小，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
“啥？”
“没…没啥，我说祝你生意兴隆。”宋雨川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你也是，生意兴隆。”李默顿了顿，继续道：“我看你的档口就在隔壁，不知道方不方便参观一下？”
“你……你要参观我的档口？”宋雨川愣了一下，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和……心虚？
“呃……这个……”
话还没说，李默就已经走到了谷雨档口那扇卷闸门前。
“发什么呆呀，开锁啊。”
宋雨川被他这反客为主、完全不给拒绝机会的架势弄得有点懵，刚才那点犹豫和心虚瞬间被放大了十倍。
“我……我这……”她想找个借口，比如“还没整理好”、“里面太乱了”等等。
可李默却道：“怎么？你里面不会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她看着李默那张带着痞笑的脸，一股子倔劲儿也上来了。
看就看！反正……反正我的模式是先进的！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卷闸门前，蹲下身，摸索着找到锁眼。
插入钥匙，拧动。
“咔哒…嘎吱吱吱——”卷闸门被她用力向上提起，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随着门帘缓缓上升，379档口内部那极其“简洁”的景象暴露在李默眼前。
李默一步跨进去，档口很小，跟他的377面积差不多，也是里外两间，光线倒是充足，因为临街的窗户比较大。
放眼望去，整个档口内部空空荡荡。
没有衣架，没有模特，没有琳琅满目的服装样品，更没有堆积的布料或者辅料。
只有……两张崭新的电脑桌，上面各摆着一台看起来配置还不错的电脑主机和液晶显示器。
电脑屏幕还亮着，似乎显示着什么图片编辑软件的界面。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干净是干净，明亮是明亮，但……这他妈是档口？这说是某个小公司的文员办公室都有人信！
李默吐槽，你就是做国际站也不能搞成这样啊，你比我做的更像皮包公司！
“我和你说过，我主做的就是国际站，轻资产运营！”
“这边主要是客服……里面试衣间是用来模特拍图。”
……嗯，确实是轻资产，轻到连个真实的样品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