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李默在朝气勃勃中睁开眼，昨晚他就已经和全部客户通了电话，除去有两个客户联系不上之外，其他全都约好了时间。
他穿上新买的那件衣服，整个人显得挺拔而精神，少了之前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笃定。
今天是签合同的日子。
等李默洗漱完毕，他就看到苏畅推门出来，“李默，我要吃豆浆香肠包。”
“现在去买。”李默笑着回应。
自从上次送过一次，苏畅似乎非常喜欢豆浆与香肠包的早餐搭配，这几天都是他送餐上门。
没过多久，李默就提着一袋子早餐回来了。
他走到苏畅房门口，发现门依然虚掩着，里面传来电风扇嗡嗡的声响。
他把早餐轻轻放在门边的矮柜上，朝着里面提高声音喊了一句：“姐，香肠包买回来了。”
话音刚落，电风扇的声音停了。
几秒后，房门被彻底拉开。
苏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显然是刚洗完头，湿漉漉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
发梢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落，在宽松的纯棉T恤领口处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她的脸上还带着被热水熏蒸过的红晕，素面朝天，却更显得皮肤白皙通透。
清晨的阳光透过楼道尽头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刚好落在她半边身上，给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她伸手去拿袋子，动作随意自然，仿佛李默每天给她带早餐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
拎起袋子时，她抬眼看向李默，那双蒙着水雾的眼睛似乎清醒了几分，带着点探究的意味上下扫了他一遍。
“啧，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她评价道，语气里有轻微的调侃，但更多的是陈述事实。
今天的李默穿着明显比平日更正式利落，神情也比平时更显专注沉稳。
“看来今天是个大日子？”
而就在这时，一道刻意拔高，带着黏腻喘息的女声从隔壁出租房里传出，尾音拖得又颤又长。
紧接着，是沉重木床不堪重负的“嘎吱、嘎吱”声，节奏鲜明，毫无顾忌地穿透了薄薄的墙壁。
李默神色瞬间凝固了一下，眉头微微一蹙，有些无语。
隔壁租房里住着一对年轻男女，大早上的，女的含苞待放，男的朝气勃勃，很正常。
而苏畅似乎是早已经习惯了，她伸出手指头倒数了三个数。
“三、二、一……”
世界瞬间变得安静。
李默差点笑出声，雷声大雨点小，整的动静挺大，就这？！
下一刻，隔壁房间又传出一道女人的谩骂声：“你他妈有什么用？啊？！”
“我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苏畅脸蛋红润，开口解释：“经常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李默跟她对视了一眼：“苏畅姐，我想……”
苏畅脸色更红了几分，像是熟透的桃子，她飞快地打断李默，“不准想！我是你姐，不可以！！”
她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像受惊的小鹿，湿漉漉的头发都跟着晃了晃。
李默被她这激烈的反应弄得彻底愣住了，足足有两秒钟没反应过来……你犯职业病是吧？！
“姐，你想哪儿去了，我是想再住几天，和你说一声，我还没找到工作。”
“啊？哦，住…住呗。”她飞快地眨着眼睛，试图掩饰尴尬，声音变得又小又虚，眼神四处乱飘。
……
李默今天第一个约的是保罗，两人在顺鸿制衣厂门口碰头。
刚见面，保罗便上下打量李默：“李，你今天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他指的是李默的新衣服和整个人的气质转变。
“保罗先生过奖了，我们华夏有句古话，人靠衣装马靠鞍嘛，李默笑着与他握手：“昨晚休息得如何？”
“非常好，我已经开始期待我们的合作了。”
李默继续道：“希望美国那边的市场能给你一个非常良好的反馈，也希望咱们能有第二次合作的机会。”
“当然，李！”保罗爽朗地笑起来，拍了拍李默的肩膀。
“你是我在华夏第一个朋友，也相信下次你能给我一个比现在更吸引人的价格。”
李默脸上的笑容不变，内心却是吐槽：这精明的美国佬，先跟你谈朋友，再从价格上给你一刀。
可奈何李默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专杀朋友！
李默语气诚恳：“保罗先生，你放心，价格都是经过严谨核算，基于当前最优的原料采购、生产工艺和人工成本给出的最合理报价。”
“它本身就包含了我们双方共同开拓美国市场的诚意和对未来长期合作的期望。”
保罗愣了愣：“李，你真是……严谨！非常严谨！我对华夏的年轻人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两人再度东拉西扯了一会儿，赵志强便急匆匆的从厂里带领他们进去。
签完合同，保罗也没有久留，就直接离开了顺鸿厂。
办公室，赵志强眼神莫名，直直盯着对面的李默，他直接开门见山：“我是称呼你李老板，还是……李默？”
“我就奇怪你怎么会知道顺鸿库存的消息，原来你之前在我们这里干过一年！”
显然，经过一晚的时间，他从车间里听说了李默的消息。
李默脸上没有丝毫被揭穿的慌乱或是尴尬。
他甚至连坐姿都没有改变分毫，只是迎着赵志强审视的目光，坦然地点了点头，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赵总消息真灵通，没错，我之前是在顺鸿干过，就在张大富的车间。”他随意地朝窗外庞大的厂房方向扬了扬下巴。
赵志强眼神迅速冷了几分，他本以为揭穿李默的“伪装”，至少能看到对方一丝窘迫或解释。
没想到这小子如此镇定，承认得干脆利落，仿佛这根本不是事儿。
“你来自赣西的一个县城，家里根本不是开工厂的！”
“那又如何？”李默话锋陡然一转，如同出鞘的寒芒。
“至少，赵总你看到的订单是真的。”
“而且我出自顺鸿，对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有深厚的感情，不然这笔订单我也不会第一时间想到赵总你，另外……咱们以后还有大把合作的机会，不是吗？”
真诚在这个朴素的年代绝对是必杀技，李默就表现的很真诚，至少表面是这样。
“你还有订单？”赵志强敏锐的捕捉到了重点。
李默神情自若，“当然。”
他之所以能够这么淡定，是因为他相信一点，商人逐利！
在长久的利益诱使下，谁又会去计较一些无关痛痒的事？
李默回的轻描淡写，但在赵志强内心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脸上的肌肉松弛下来，身体向后靠回宽大的老板椅里，换上一副拉近距离的姿态。
“李老弟……老哥我刚才有些急躁了。”赵志强自然地转换了称呼，悄然拉近了关系。
他内心对李默从哪儿搞来的这些订单格外好奇，明明前几天还在流水线，可一转眼就能给工厂带来这么大的效益。
真他娘的神奇！
但显然赵志强不会没脑子到开口去问的程度，这是人家赚钱的门路啊，凭什么告诉你？
“老弟，你刚才说还有后续订单？咱们是自己人，你可得多多照顾老哥我啊。”赵志强脸上的笑容几乎要快溢出来。
李默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更加真挚热络，如同春风拂面。
同时他发现赵志强身上，带着这个时代业务出身都具有的江湖气。
“赵哥，您这话就见外了！”
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动作幅度不大，却充满了掏心窝子的意味。
“我李默是什么人？重情义！但我没什么文化，才高中毕业，就是运气好点，这次能碰上赵哥支持我，是我的福气，要是不念着赵哥你，我还能想着谁去？”
这番话掷地有声，配上他那张年轻又显得格外真诚的脸，极具感染力。
赵志强激动地从老板椅上站了起来，一拍大腿：“老弟！就冲你这份情义！赵哥今天把话撂这儿！”
“以后有事直接说话，我赵志强认你这个兄弟。”
“赵哥！”他握住赵志强的手臂，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中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真诚。
“有你这句话，我……啥也不说了！以后，看弟弟我的。”
李默演得很真，成功规避了赵志强不给钱的风险。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落在两人紧握的手臂上，光影交错，映照着肝胆相照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