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被拉去了义庄,黑面汉子也被陆捕头关押进了牢房。
至于案子,暂时是断不了了。
沈云深从围观百姓的口中得知,陈三元是这条街道上出了名的混不吝,召集了几个泼皮,干得都是“卫生管理”的勾当。
此人秉性极坏,尤其是酗酒之后更是如此。
前些年的时候,他也是有一妻一女的,也是受不了他的暴力,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夜深。
身体强健的陆青和夫人又一番缠绵后入睡,沈云深托梦之术施展出来,再度进入到陆青的梦境里面。
“我……难道处置白日里的凶杀案太过劳神,又梦见了清灵神君?”
“还是……神君死后阴魂不散,缠上我了?”
“不对,当日我只是一个维持秩序的捕快,连监斩官的面都见不上,如何缠上我!”
“哈哈,陆青啊陆青,我看你是糊涂了,神君本就是阴官,死后何来阴魂,何况靖安司的手段……”
见他自言自语,沈云深饶有兴致的观测了一会儿。
人在梦中当中最是放松的,有什么心里的话,都会表露出来。
“陆青!”
沈云深开口道。
语调悠长,似是从九天而落。
“我听那些牛鼻子说过,这个就叫做心魔,你是我的心魔罢了!”
“哼,那你的心魔可能破解得了陈三元的凶杀案?”
“那案子奇怪是奇怪,不过很快我也就能有眉目。”
真是冥顽不灵。
这厮只当是好玩,在这里与自己陪聊呢。
“是人便免不了愚昧,你如何想的本神君暂不作理会,我只提醒你一点,若是想破了这案子,就须得先从那外乡人与陈三元的关系上入手!”
听到沈云深提起了案子,陆青开始认真起来。
“这事情我也是想到过,可是那外乡人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说什么都是一副人是我杀的,这案子还如何断?”
“凡人皆有情,他不是不以为意,是因为你没有问到紧要之处?”
“那何为紧要之处?”
沈云深道:“当从陈三元消失的妻女撬开外乡人的嘴。”
为什么要给这样的提醒,因为他白日里在屋檐下瞧见,一大一小两个血琳琳的人立在那里。若是猜的没错,他们应该就是陈三元消失的妻女。
天亮时,陆青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境里清灵神君和昨天发生的一桩命案联系在了一起,可又仔细想了下,神色一阵惊异。
“夫君,你不用早膳呢?”
“不了,孩子还得你送去私塾。”
急急忙忙的穿戴好就出了门,那方向正是县衙大牢。
沈云深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仙朝没有无期徒刑,大牢里也不会经常关人,罪犯要么是被砍了头,要么就是发配去修河堤、流放去开荒等等。
因此洞庭县的牢房里,关押的人并不是很多。
终年不见天日,有些阴暗潮湿,那外乡人住的是单间,还是一副神叨叨的样子。
陆青令人开了牢房,立在那外乡人面前。
“昨日我问你,你因何缘由杀了陈三元,你支支吾吾半响说不出个缘由来,自以为装疯卖傻便能哄骗本官,当真是笑话。若不是看你老实本分,早就给你大刑伺候上了。”
听闻此言,那外乡人只愣愣不语。
“好,本官就当你杀了陈三元,常言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杀人,此必定是仇杀,说罢,你是陈三元妻女何人?”
自问这话时,陆青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外乡人面上,果然一有此问,外乡人立即变化了神色。
只是,还不言语。
略微思索,陆青又将语气一缓:“放心吧,本官一向是嫉恶如仇,若是真有冤屈,可尽皆倒给我听,定能替你做主?”
都到这时,那外乡人又突然不说话了。
眼见得刚有了撬口之机,陆青也是着急,心中思索着要不要禀告县尉,动刑严加逼供,心念一转,忽然又有了主意。
“我知道了,你是陈三元妻子的野男人?”
“胡说!”
外乡人怒目圆瞪。
“如若不是,你为何要替她顶罪?”
“我……”
“你是什么?”
“我是他夫君。”
陆青流露出了玩味的笑容:“陈三元妻女是夜里逃走的,这街坊邻居都知道,无名无份的,你只能是野男人。”
“不,她身上有休书。”
“……行,如你所说,她身上就有休书,那可将来龙去脉,给本官讲述一番,如有冤情,我会替你做主。”
陈三元的秉性陆青是了解的,对于这的人,他一直都觉得死有余辜。
“不,你们洞庭县的官都是一样,说了又如何,人就是我杀的,你砍了我吧?”
面对这样的话,陆青倒是没有犹豫。
“是不是陈庆那厮威胁你,无妨,别人怕他,我不怕他?”
原来他所说的陈庆,是陈三元的堂兄,与陆青一样都是在县尉底下当差。陈三元多有作恶,少不了陈庆的支持。
许是这外乡人曾找过陈三元一回,被陈庆给赶走了。
“当真?”
“我陆某人向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那……我就告诉你。这陈三元那泼皮,自己休了妻,无处可去的母女二人,被我所遇上,就跟我生活在居云山下养马……”
一说这里,陆青立马知晓了。
出了洞庭县往南,紧挨着洞庭湖泽,往北百余里,便是居云山。
“后来那泼皮不知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又寻上门来,非要抢夺母女二人,一怒之下我与之争斗,可是斗不过那泼皮人多……”
“我也曾到过洞庭城里报官,可每每都被陈庆捕头拦下……”
听他说罢,陆青心中已有了个大概。
“陈庆之事,我自会禀明县尉大人处理,如今那母女二人,可去了哪里?”
他印象里,陈三元妻女出走后,就再没有见过踪影。
外乡人摇头。
“那你总能实话告诉我,陈三元是如何死的吧,凭借你的手段,决计杀不了他?”
外乡人沉吟了片刻:“我偷偷爬入他家时,他刚刚死亡?”
陆青神色一冷:“巧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