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烈闻声,从里屋折返回来,双眼死死盯着院门口领头的青年,说道:“张棍,你们东辰集团还嫌逼得不够狠?”
李木铁塔般横在胡烈身前,厚重的军靴碾过碎石发出咯吱声响。
张棍摩挲着袖口的集团徽记,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的目光扫过李木隆起的肱二头肌,瞳孔微微收缩,随即恢复轻佻,说道:“哟,胡先生什么时候收了个走‘体’的猛汉?”
身后喽啰立刻搬来雕花檀木椅,他慢条斯理地掸了掸椅面坐下,摇头说道:“可惜啊,在绝对的光力压制下,他也没什么用。”
胡烈喉咙里滚出一声冷笑,脊背绷成弓弦,说道:“我收谁做徒弟,还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张棍嗤笑着抖开折扇,眼底泛着冷光,说道:“收徒这事的确与我无关,但是跟楚家接触,我就不得不管了。”
他刻意拖长尾音,折扇重重敲在掌心。
“胡先生,你当真以为能攀得上高枝?提纯药剂要烧多少光币,你那小作坊砸锅卖铁都凑不齐!你以为楚家会帮你?人家也是要赚钱的!”
胡烈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抠住掌心。
眸子中闪过一抹怒意。
张棍却突然逼近,故意压低声音的说道:“知道黑市上你们卖的药,冥炁超标多少吗?整整十五个百分点!吃下去的人,五脏六腑都得烂成黑泥。”
江白在不远处,将这一切听得真切。
他终于明白胡烈深夜电话里的焦虑。
在光变区,所有药剂都以“光”为基料。
可这神秘物质天然裹挟着致命的冥炁。
想要安全售卖,必须将杂质压到7%以下。
而整个光变区,唯有楚家掌握着核心提纯技术。
但楚家向来只专注代工,无意参与商界纷争,这才让东辰集团得以在市场上肆意妄为。
胡烈他们为了让平价药合规上市,不惜冒险与其联络。
不等胡烈开口,李木铁塔般往前跨出一步,脖颈青筋暴起:“你少在这耀武扬威!没了楚家的提纯技术,你们东辰集团的药连黑市都卖不出去!每次有人想和楚家合作,你们就暗中使绊子,不就是怕没人买你们那些天价药!”
张棍漫不经心地靠在椅子上,眼底尽是轻蔑,道:“不服气?这世道本就弱肉强食。而且今日……我来此也并非找麻烦,我师父惜才,特意让我来邀请您加入东辰帮。只要点头,以往那些事,我们既往不咎。”
李木正要跨步上前,却被胡烈死死扣住手腕,像棵饱经风霜的古树挡在徒弟身前,说道:“你若无事,就请回吧。”
张棍把玩折扇,发出轻蔑的笑声,说道:“胡先生何必固执?”
胡烈眼底闪过寒芒,道:“如果我一定拒绝呢?!”
“胡前辈别急着把话说死。”
张棍猛地合上折扇,说道:“不如让我和你徒弟切磋切磋?若是你们赢了,东辰帮一个月内绝不踏入此地半步。可要是输了……”
他故意拖长尾音,身后十几个打手同步向前半步,压迫感如乌云般笼罩小院,“到时候,来找你们的可就不是这几个人了。”
胡烈目光如炬,冷冷扫过张棍身后虎视眈眈的众人,面容上没有丝毫惧色。
他缓缓转头,看向身旁摩拳擦掌的李木,沉声道:“李木,跟他过过招。记住,别留手。”
李木早已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嘴角勾起一抹凶狠的弧度,道:“放心吧师父!今天我非得让这小子知道,在老子面前嚣张的下场!”
说罢,他活动了下肩膀,关节发出一连串爆响,铁塔般的身躯向前迈出一步,周身气势陡然暴涨,仿佛一头即将扑食的猛兽。
江白一直在远远观望。
与李木相比,这个张棍的身体显得“软绵绵”的,但他仍敢主动邀战。
不对劲!
“这一战……”
忽然,李木身躯轰然前倾,地面在脚掌的碾压下迸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他右拳裹挟着破空锐响,直奔张棍面门。
拳风所过之处,空气竟发出撕裂绸缎般的刺啦声。
这是“力”之路线修炼者,将肉身锤炼到极致的标志。
张棍却不慌不忙,三道光刃凭空凝结,泛着幽蓝的金属光泽,精准迎向李木的重拳。
“叮!”
“叮!”
“叮!”
撞击声震得院角碎石飞溅,李木的攻势被瞬间瓦解,拳面上渗出细密的血珠。
“‘法’之路线!”
江白瞳孔骤缩。
在光变区,能将光力自如外放的“法”系光武者,本就凤毛麟角。
而张棍竟能将光刃催动的如此凝实,实在罕见。
张棍踏着诡异的步法向后退去,故意和李木保持距离。
李木怒吼着追击,拳影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却始终难以靠近对手。
这正是“法”系修炼者的精妙之处,凭借远程攻击优势,将近战强者玩弄于股掌之间。
“太慢了!”
张棍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光刃再次射向李木。
李木双臂交叉硬抗,暴起的青筋如同盘踞的虬龙。
光刃炸裂的轰鸣声中,他踉跄后退三步。
江白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同为普光境八段,张棍展现出的战斗素养远超李木。
他每一次腾挪都精准计算着距离,将“法”系修炼者“以柔克刚,以远制近”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
而李木虽空有一身蛮力,却因速度和灵活性的短板,逐渐落入下风。
“这样下去李木必败!”江白心中有些担忧。
“李木,退下。”胡烈的声音像是淬了冰,在剑拔弩张的空气中炸开。
“师父!我还能打!”
李木身躯因剧烈喘息而起伏,充血的双眼死死盯着张棍,道:“这小子只会躲在远处放冷招,有种跟我近身——”
“够了!”
胡烈挥袖打断,道:“你刚突破境界,还不熟悉这具身躯,仅凭蛮力怎么敌得过法修?这不是你的错!”
他的语气罕见地放缓,眼底掠过一丝疼惜。
张棍慢条斯理地收起折扇,说道:“胡前辈果然明事理。”
他拖长尾音,故意凑近几步,“既然如此,不如早做决断?加入东辰帮,保你和你的小作坊……”
“保?”胡烈突然冷笑,指节捏得咯吱作响,眼睛里燃起怒火,“你们东辰帮做的那些勾当,也配谈一个‘保’字?”
空气瞬间凝固。
张棍身后的打手们齐刷刷往前半步。
金属武器出鞘的轻响此起彼伏。
张棍却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笑,道:“胡前辈,我们既然敢来,自然做足了准备。您作坊里那几个老弱病残……”
他故意停顿,眼神扫过胡烈骤然绷紧的下颌,“我劝您想清楚,别为了一时意气,毁了所有人的活路。”
一时间,铁骨铮铮的汉子,居然陷入两难境地。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拨开人群。
江白。
之前,他已经将金盒子悄悄收好。
这才缓步走到胡烈身侧,恭敬的说道:“师父,让我试试。”
胡烈浑身一震,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多年未见的惊愕。
他盯着江白年轻坚毅的脸庞,突然板起脸,道:“少自作多情!你来第一天我讲的很清楚,我只答应训练你十天,可没认你这个徒弟!”
江白却不退反进,挺直脊背迎上老人复杂的目光,道:“您教我控光,教我光爆术的诀窍,这些恩情,比任何师徒名分都重。”
随即,他不再与胡烈多说,转头望向张棍,道:“你不是要找我师父的徒弟练练吗,我陪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