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椒丘取食材去了，内庭只剩下了秦素衣和云阳两人。
秦素衣打量着这鸳鸯锅，又看向云阳问道：“你是工造司的人？”
“只是一介学徒。”
“这倒是能看出来，这锅体虽是一体成型，外表精致华丽，但构造处仍有一些瑕疵。”
秦素衣点评了一句，随后又道：“不知你和椒大夫是怎么认识的？”
她目力敏锐，一眼便知云阳与椒丘二人交情尚浅。
刚才椒丘相邀之际，云阳就面露推辞之色，正欲婉言辞谢，但椒丘却对这位朋友格外用心，言辞诚恳，执意相邀，不太像是对普通朋友的做法。
蓦然，她想起了椒丘曾手执羽扇说的玩笑话。
「素衣大人，在下略懂些…社交的识人术。」
莫非……这就是识人术的一环？
眼前少年有什么殊异之处是自己没能注意到的？
云阳正在一旁清洗食材，听她问话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五一十把自己加入曜青前的经历讲了出来。
“唔……”秦素衣略微思索。
莫非是看中了这人的潜力，化外民，此前从未接触过任何基础数理知识和锻造技艺，却能在短短几年间突飞猛进，甚至成为工造司的正式学徒。
可椒丘真对这类天赋在意吗？若说单纯结交善缘，看着也不像啊。
正当她思索时，水池处云阳突然出声。
“这位…呃，秦姑娘？”
秦素衣抬眸，见他一脸欲言又止，便放下茶盏，笑道：“就这么称呼吧。可是有什么想问的？”
云阳轻咳一声，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又飞快地瞄向桌上的佩剑，说道：“咳，我观秦姑娘你身姿挺拔若松，行止间剑气纵横。每一步落处，沉稳有力，隐隐有剑气流转之韵……”
秦素衣：“……？”
秦素衣越听越不对味。
行止间剑气纵横？
步伐间剑气流转？
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素衣长裙，步履轻盈，哪来的剑气？况且她向来内敛气息，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她的修为。
她狐疑地看向云阳道：“你当真看出来了？”
莫非这就是他的不凡之处？
“咳，自然，姑娘每一步都暗合剑道真意，想必是位绝世高手！”
秦素衣：“……“
她顺着他的视线，发现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往桌上的剑上瞟，顿时了然。
她此刻身上没表露出什么剑气，倒是这柄剑的确剑气四溢，剑身纤薄如流云，墨色轻点，沉如缭绕，一看就是宝剑。
眼前这少年，压根就没看出她身上什么剑气，纯粹是想找个借口接近她的剑！
她忍不住轻按眉头，显得苦恼，工造司的人怎么都是这般模样……
自从她有了此剑，每每一有闲暇工造司的工正便会上门拜访。
没别的，就是想看看剑。
那如获至宝的模样，简直比她这个剑主人都更喜爱这柄剑。
秦素衣伸手拿过剑，看向云阳。
“怎么？想摸？”
见她识破了自己的想法，云阳也不装了。
“想摸！”
这特么可是轩辕剑，难得遇上，不摸一把他心里实在不爽。
崩三里的都是神之键的一部分，到星铁中肯定更为不凡。
不过他和工造司的人不同，他纯粹是希望耗费点心力用「拟态维修」渗入一丢丢。
哪怕无法获得技能，给点强化也行啊。
秦素衣倒也没拒绝，只是慢悠悠道：“剑可不是随便看的，万一伤着怎么办？”
云阳拍胸脯保证：“姑娘放心，我虽不擅剑术，但绝不会乱碰！“
秦素衣看他这副急切又小心翼翼的模样，也不再逗趣，将手中长剑递了过去。
“剑名墨染香，剑器有灵，可要注意点。”
云阳立刻凑近，眼睛亮得像见了鱼的猫，小心翼翼地接过长剑。
瞬息间，一道澈寒的光就在眼前一闪而逝。
这是……剑的灵性？
云阳运转能力，眼前顿时换了一副光景。
只是下一瞬他便愕然不已。
「能将一切物品转化为可供自己理解的方式去维修」
这是拟态维修的一项能力。
此刻，这柄剑也确实是以云阳可理解的方式发生变易。
只见剑身剧烈颤动，澈寒之光愈发清冷凛冽，几近凝为实质。
旋即，一阵嗡鸣乍起，长剑于他手中奋力挣扎，瞬息间便脱手而出。
全然没给云阳更改理解方式的机会。
一旁，秦素衣微蹙眉头，看着在自己周身雀跃萦绕的墨染香，一时也是有些懵。
这什么情况？
长剑浮空，不住地兴奋颤鸣，甚至以地为纸，以剑尖作笔开始在地面上刻刻画画。
很快娟秀的三个大字便清晰呈现。
——墨染香！
秦素衣眨眨眼，她的墨染香明明是个传统剑啊！
不是那种真气操作浮游攻击单元的飞剑啊，而且也没搭载各种花里胡哨的人工智能模组。
这连字都会书写了，难道还真是自发形成的剑灵？
秦素衣回首看向云阳，却见他此时双腿瑟瑟发抖，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整个人抖若筛糠，半跪于地，几近昏厥。
“云阳……？”
云阳感觉自己肺腑之间满是烧灼之感，全身绵软无力，困倦非常。
此刻他内心只有两个想法。
不能随便乱用能力！
以及，吾命休矣！
他现在「心力」微薄，蓦然间接触高层次的物品，一旦发动技能选择「维修」，自身的心力完全不够用。
在发动能力的一刹那，他就感觉到了自身心力如流水般飞速流逝，几息间就从100跌至了20，若不是他及时切断联系，现在肯定心力耗竭昏死过去了。
不过就现在的情形来看，20和0好像也没差。
在昏迷前，他勉强抬头看了一眼仍在上下飞舞的墨染香，也明白了此次「维修」是用什么方式让他理解的。
活化。
倘若彻底活化完成，想来这柄剑便能直接开口言语。而此次“维修”半途而止，所以仅仅赋予了它神智。
“还好这里是医馆，以及……运气不错，总归有些收获。”
抱着这样的想法，云阳彻底陷入了昏迷。